“老師,您真的會法術嗎?”少女從枯燥的政法導論里抬起頭,“能不能給我施加一個讓知識直接進我腦子的法術?”
身形頎長的青年男子端坐在軟背椅上,陽光打在他淺金色長發,散發著令人眩暈的光芒。他一襲純白長紗袍,聞言抬起眼睛,聲音帶著無奈:“海莉西,我不會法術。”
“怎么會呢,老師您可是大主教呀。”她笑嘻嘻湊過去,大逆不道地直接坐到老師的膝上,“不要那么小氣,教我幾句怎么樣?”
“太放肆了,公主殿下!彼妙伾珮O淡的藍色眼眸看著她,像在看一個淘氣的孩子。
他真是美麗極了,如若世上真有神的存在,理應同他一樣吧。海莉西瞧著他緊抿的紅唇,生出了褻瀆神靈的念頭。
她準備親上去的前一秒,一串古怪又低沉的語句從紅唇里溢出,海莉西抬起頭,他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吻。
“老師剛才在說什么?”
“一個法術。”青年把她放回地上,俯身理了理海莉西被弄皺的裙擺,“保佑你一生平安幸福的咒語!
老師,您一定在騙我。不然為何如今我失去一切,這般顛沛流離?
淚水從少女緊閉的眼角流出,她蹙著眉,似乎正沉浸在痛苦中。
“您醒了!
海莉西被這聲音拽出夢境,回憶中那暖洋洋的光芒仿佛仍包裹在全身,她睜開眼,渾身的痛楚讓她動彈不得。
房間里只燃著一盞火燭,將一旁的人身影拉長映在墻壁上,阿爾緹諾已經脫下帽子,露出利落的灰發和一身監察騎士制服。
“或許您更習慣被稱呼為——海莉西皇女!
她抬手哆嗦著摸上胸前,果然,原本的衣物已經被脫掉,傷口上了草藥,只用棉布蓋著。
海莉西閉上眼,屋里冷得像冰窖,她的后背卻被汗水浸透了。
她不是沒設想過被拆穿的對策,但偏偏是在希律的鷹犬面前,他在這里擁有絕對的行刑權,直接砍下她的腦袋帶去皇宮也只是一句話的事。
“監察長閣下,如你所見,我正是三皇女!
阿爾緹諾仍保持著雙腿交迭的姿態,聞言眉毛都不抬一下。
“但我想,你發現后獨自等著我醒過來……你有話想要問我,沒錯吧?”海莉西聲音發虛,眼睛卻緊盯著他的表情,“我還不知道希律派你來北境的任務是什么,不妨讓我猜測一下!
她頓了頓:“是與龍之心有關吧!
屋里的空氣幾乎凝滯,燭火靜止般豎直不動了。良久,阿爾緹諾輕輕點頭,算是肯定:
“不過現在我已經掌握了緣由,倘若皇帝陛下獻祭的是提爾森皇子的尸身,那么龍之心無法重燃也是理所應當的了!
“你說什么?”原本躺在床上的人猛然直起身體,又被劇痛摁回床上,“獻祭提爾森?”
愛德維明明允諾了,難道重啟祭龍圣壇用的是弟弟的血嗎!
不行,不可以失態,她馬上就要主導這場談判了。
海莉西大口喘氣,監察長就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的模樣,仿佛早就料到一般。
“如果是真正的海莉西皇女,一定可以讓龍滿意,看來這趟旅程不虛此行。”
“太天真了,阿爾緹諾閣下。你也知道龍之心的延續是只有皇帝知曉的秘密,換句話說……”
她的聲音平靜下來:“掌握了龍之心秘密的人,就是這個國家真正的主人。”
阿爾緹諾終于放下腿,坐直了身體:“所以呢?”
“希律只是一介被廢棄的皇儲,面對熄滅的龍之心一定手足無措吧!焙@蛭鬏p蔑地笑,“這世界上唯一掌握秘密的人,帝國真正的儲君,是我。”
她手心里緊攥著的床單已經濕透了,但她毫無畏色直視著對方,語氣放緩:“閣下難道不想成為第二個知道秘密的人嗎?”
這個提議的誘惑性太大了,被帝國至高無上者把握幾百年的寶物,現在就擺在唾手可得的地方。
“海莉西殿下,監察騎士團的第一信條,是對主君永不動搖的忠誠。”
“你的忠誠用錯了地方,便是背叛。”
男人站起身,長披風一甩:“皇女,假如你真的這般篤信,為何還在這種地方躲藏度日?我效忠的主人是坐在王座上的強者,不是只會借親人之名逃跑的懦夫!
被戳中心事的皇女咬著牙,還是吐出了那個自覺荒誕不堪的謊話:“因為龍之心需要獻祭的是真正的龍,來自北境的龍!”
阿爾緹諾現在完全確信海莉西已經被逼瘋了,連這種小孩子都糊弄不了的鬼話都說得出口,他不想再多費口舌,拉開門準備離去。
門先一步被人砸開了,一個紅色的影子竄進來。
這家伙找來的也太晚了,不過還算趕得及。海莉西支起身子朝他微笑:“這就是我說的龍了,監察——”
蘭斯撲倒她,兩只大手攥得她肩膀生疼:“你不給肉吃,你騙我!
阿爾緹諾的帽子被撞掉了,他狐疑地盯著眼前的家伙:“這位是?”
她想先掙脫這家伙的手,蘭斯偏要作對,他指著阿爾緹諾,眸子里泛出金光:“你養新的,不要我?”
海莉西抬起手安撫要陪她演戲的蘭斯,剛準備給他一點暗示,卻發覺監察長大人把臉別過去了,而眼前這條該死的“龍”正直勾勾盯著她走光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