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湊在一起熱熱鬧鬧地吃晚飯,分享這一個月以來的經歷。
主要是寧梔說,家里人聽。
營里的事寧梔沒怎么細講,只說營里管理嚴格,進去要上交手機,所以平時不太容易聯系到人。
夫妻兩個同時點頭,說:“難怪這些年很少能聯系上楊崢,原來是這個原因!
再聽到寧梔說到雪崩,還有覃澤的事,一家人聽得膽戰心驚。
“那孩子后來沒事吧?”寧奶奶關心地問。
“沒事,醫生給他做了手術,現在在醫院養傷!
寧奶奶拍拍胸口,道:“哎,這些當兵的真不容易啊,危險的活全讓他們干了!
一聽覃澤也才二十幾歲,比楊崢還小,楊母也感慨道:“這還只是個孩子呢,家里大人要是知道了,不得心疼死。也不知道我們小崢是不是也像他這樣,受了傷都不敢跟家里人說!
楊父就哼了一聲:“我猜肯定有。那孩子向來報喜不報憂,就算受了傷估計也不會告訴我們。”
這確實像是楊崢會做的事情。
所有人頓時都不說話了,氣氛一時有些尷尬起來。
寧梓楠和寧嘉銳小小年紀就會察顏觀色,見狀悶頭扒飯。
這種時候寧成周向來是不開口的,以往的經驗告訴他,開口就會被罵。
他還是別自討沒趣了。
楊曉曼見狀,笑著打破了沉默:“哎呀,楊崢從小就有主意,他的事自己會看著辦的。再說了不還有梔梔在嗎?沒事的!
楊母就“唉”了一聲,一個勁地拜托寧梔,如果將來楊崢真出了什么事。務必要幫幫他。
寧梔“嗯”了一聲,溫聲道:“我會的!
楊母這才心情好一點,招呼他吃飯,說:“小崢要是有梔梔一半聽話我就什么都不操心了!
吃過晚飯,楊曉曼送楊家二老回家,寧梔被寧成周叫到書房,詳細詢問了他這一個月來見習的事情。
知道楊崢這次確實沒有受傷之后,道:“以后這種事你瞞著你楊阿姨和楊外公楊外婆沒事,但一定要跟我說實話!
“知道了!睂帡d問,“還有事嗎?”
“沒了!睂幊芍艹麚]揮手,“早點去休息吧!
寧梔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去拜訪孔國權。
孔國權上午有門診,接到他的電話讓他下午去家里找他。
寧梔拎著禮物趕到孔國權家里,剛好田小薇也在。
這姑娘大約是被寧梔刺激到了,每天除了給寧梓楠講課,其他的時間全泡在學習上。
今天她是來找孔國權商量大四要做的課題的事。
孔國權一見寧梔,就道:“你的失眠癥好了?”
寧梔“嗯”了一聲,說:“不久前治好的!
孔國權便道:“手伸出來!
寧梔便伸出手讓孔國權給他把脈。
孔國權給他診了一會脈,也沒發現什么,皺起了眉頭。
孔師母就道:“梔梔的失眠癥好了,你還皺著眉頭干什么?”
孔國權道:“你不懂,但凡病癥都有病因,他這病來得奇怪,好得也奇怪,”
孔師母白了他一眼:“是是是,我不懂,我什么都不懂!
說完又對寧梔道:“今天你和小微就在家里吃晚飯,師母最近學了幾個菜,親自下廚招待你們!
孔師母進了廚房,不打擾他們談話。
反正他們聊的那什么氣呀血呀虛呀盈的她也聽不懂。
孔國權問起他在大維市遇到的那個特殊病歷,道:“病人后來怎么樣了?”
寧梔道:“應該沒問題了吧!
孔國權沒有實際見到伍自珍,脈象也是聽寧梔這個半調子說的,沒有辦法親自看診,還挺惋惜的。
“你師伯后來一直跟我夸你,說你對國醫有自己的見解,未來可期!
他師兄可是很少這么認真地夸一個人。
寧梔謙虛地道:“我需要學習的地方還有很多。”
孔國權見狀,指點他道:“謙虛是美德,但有的時候也不能一味地謙虛,要適當地表現出自己的實力和才能,更容易贏得別人的信賴!
寧梔受教地點頭:“您說的是。”
孔國權一見他這副模樣,頓時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接下來師生兩個又商量了一下今年寧梔實習的事。
實習的醫院不用說肯定是星城中醫藥大學附屬一醫院。
孔國權道:“選什么科室看你自己喜歡。”
別的學生都是醫院直接分配,讓你去哪個科室就去哪個科室,也就寧梔有這個特權。
寧梔想了想,說:“還是腎內科吧。”
主要跟著孔國權很省事,他只需要上班學習研究病歷就好,其他的事孔國權都會幫他解決。
偶爾也能見到比較特殊的病歷?讎鴻嗤獬鰰\的時候也喜歡帶著他,很長見識。
這個時候孔師母飯做好了,叫他們去吃飯,又給兒子打電話,問他什么時候回家。
孔小川已經下班回家了,就在門外,正拿鑰匙開門,接到老媽的電話進來。
“哦,回來了。梔梔和小薇今天來看你爸,快過來吃飯吧!笨讕熌笇ξㄒ坏膬鹤舆是很親切的,雖然這個兒子越大反抗心越重,而且還是那種非暴力不合作的沉默式反抗。
孔小川向寧梔和田小薇點頭表示打招呼,回房間換了衣服出來,在餐桌前坐下。
幾個月不見,孔小川變得更加寡言,表情疲憊,頭上的白發又增多了不少。
寧梔想起上次在街上碰見孔小川下班送外賣的事,覺得這個年輕人心理壓力估計也挺大的。
“師兄少白頭,要不要我給你煉一爐藥吃吃?”
孔國權哼了一聲,沒說話。
孔師母看向孔小川,也沒作聲。
她倒是想讓寧梔給兒子治一治。
兒子這么年輕頭發都白了這么多,將來都不好找女朋友。
她是真愁啊。
孔小川猶豫了一下,還是婉拒了:“多謝,這個我想以后再說!
他們這個行業壓力大,很多年過三十的程序員因為家庭身體等因素,無法負荷長期徹底加班的工作壓力,要么主動離職要么裁員。
他也感受到了這個壓力。
老實說這個行業壓力大是大,但薪酬也很可觀。
這些年他倒是攢了不少錢,寧梔的治療費他倒是也能付得起,但現在他實在沒有這個心思。
寧梔也不勉強,只說:“什么時候想治了就說一聲。”
“謝謝。”孔小川看了他一眼,真心實意地說了一句。
孔師母嘆了口氣,不再奢望什么,給寧梔和田小薇各夾了一筷子菜,說:“小薇,梔梔,來吃菜!
孔國權便勸他說:“先把頭發治了吧。上次那個相親的姑娘不是對你挺有好感的,就是擔心你少白頭,以后結了婚生了孩子會遺傳給孩子嗎?”
“爸——”孔小川抬高了音調,說,“我現在暫時還不想結婚的事!
自己的未來都不確定,哪里敢隨便結婚生孩子,這不是坑人家姑娘嘛。
“行行行!笨讎鴻嗟,“不結婚也可以先治白發。我給你出錢,行了吧!”
孔小川悶悶地道:“我有錢!
孔國權不理解了:“那為什么不治?”
搞得一個年輕人腦袋上的白頭發比他還多,走出去都顯得沒精神。
孔小川見他問得急,只得回答:“這事您就先別管了,我自己心里有數!
可能是因為田小薇和寧梔都在,孔國權不想當著兩個學生的面和兒子爭執,自己先岔開了話題。
算了算了。
這個兒子他是管不了,他還不如多管管寧梔吧。
吃過晚飯,寧梔陪著坐了一會兒,就和田小薇起身,準備回家。
孔小川和他們一起出門,手里拿著一個電動頭盔,看樣子是繼續去干外賣的副業。
寧梔思索著,覺得孔國權對他實在不錯,不由多問了一句:“師兄很缺錢么?”
“不缺!笨仔〈鎸帡d的時候反而話多了一些,對他說,“壓力太大,休息的時候都在想工作的事,跑外賣要注意路況,能讓腦子休息一下!
寧梔:“……”
田小薇:“……”
孔小川騎上電動車走了。
寧梔取了車,送田小薇回家。
路上田小薇道:“寧梔同學,你的失眠癥到底怎么治好的?”
她是真的好奇。
去年寧梔失眠癥最嚴重的時候,她每天都在寧家給寧梓楠補習,知道所有治失眠的法子寧家人都給寧梔用了,孔教授連安神湯都給他開了好幾副,其中有一副還是孔教授找他的老師梁老開的,結果一點兒用也沒有。
現在寧梔同學不過是去了絳省見習了一個多月,失眠癥不治而愈了。
她以為寧梔又想出了什么特別的安眠的藥方,所以挺好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