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天拉肚子拉得菊花都要發炎了,第二天轉頭開始便秘。
非常折磨人。
小姑娘最開始的時候也是肚子痛。
發病的時候正好趕上月經初潮,家里人一度以為是痛經,直到腹痛的癥狀越來越嚴重,還伴隨著腹瀉,拉得小姑娘都肛|周感染了,家里人才覺得不對,帶著她到醫院一檢查。
好么!克羅恩病。
這個病在國內極為罕見,星城兒童醫院都二十年沒碰見這種病歷了。
當時消化內科的主任就嘆了口氣,按步就班地進行藥物保守治療。
因為對象是個孩子,醫生用藥非常謹慎,采用了逐級遞增的方案,盡量避免不良反應大的藥物。
但一套治療方案下來,小姑娘的病情毫無好轉,癥狀反而愈加嚴重。
這就比較麻煩了。
藥物保守治療不起作用,就意味著只能選擇手術治療。
簡言之就是把病變的那一截腸子切掉。
這可不是切個闌尾切個息肉那么簡單。
人體腸道很長,大腸小腸加起來一共能達到七、八米,可這些大腸小腸每一米都有自己的功能。
如果切除掉一截,必然會改變腸道的物理構造,到時候會造成什么影響誰也無法估量。
手術也不是那么好做的,而且一旦手術做完,出了什么問題,想要再次修復改善都不可能。
真正的一刀定乾坤。
尤其患者年紀還那么小,醫生們就更重視了。
為此,兒童醫院邀請了星城市醫院胃腸科和肛腸科的大拿,組建了個專家組,正準備給小姑娘進行手術。
結果小姑娘血小板急速降低,急性腎衰竭了。
現在小姑娘每回上洗手間,醫生和護士們都心驚膽戰,生怕小姑娘蹲廁所的時候一個用勁太猛,造成大出血人沒了。
孔國權和寧梔到了醫院,搭乘電梯準備上樓去消化內科病房。
電梯門快要關上時,門外傳來急匆匆的聲音。
“不好意思,麻煩等一下!
打扮精致時尚的呂小燕一手拎著桶一手端著盆走了進來,一看就知道是來住院的。
寧梔問:“幾樓?”
“七樓,謝謝!眳涡⊙嗵ь^道謝,發現說話的居然是寧梔,表情頓時有點意外,“你好,又見面了!
寧梔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呂小燕頓了一下,又問:“今天來這里也是實習嗎?”
她不太懂這個,不過她上次見到寧梔知道寧梔是在中醫附一實習后,以為他來這也是實習的。
寧梔便道:“有點事。”
呂小燕便“哦”了一聲,也不再說話了,相比起前兩次碰見,這次她有點沉默,表情也顯得有些憂心忡忡。
電梯很快停在七樓,電梯門開,呂小燕轉頭對寧梔說了一句:“我先走了!
說完便出了電梯。
寧梔皺起眉頭。
七樓整層都是血液科病房,他上次來過。
不一會兒,九樓消化外科到了。
兩人出了電梯先去了消化外科醫生辦公室了解了一下小姑娘的情況,然后才去病房查看病人的情況。
病人在零九三三病房。
推開病房的門,就看到一個瘦得脫了型的小姑娘躺在病床上,不停地喊肚子疼。
病床邊上一對中年夫婦則不停地詢問護士他們女兒什么時候可以進行手術。
護士則耐心地對他們解釋:“病人現在血小板有點低,不適合做手術。不要著急,醫生會安排。”
看到孔國權他們進來,護士如釋重負地站起身。
一邊帶孔國權他們過來的醫生則介紹說:“這位就是病人。”
孔國權點了點,簡單查看了一下小姑娘的情況之后就出去了。
在辦公室里仔細查看了小姑娘的檢查結果,詢問了醫生的用藥情況之后,重新開了藥方。
小姑娘只是因為各種因素引起的有效循環血量減少,造成腎臟灌注壓下降,使腎小球不能保持足夠的濾過率,而腎實質的組織完整性卻沒有損害。
這種腎前性急性腎衰竭還是比較好治療的。
孔國權至少有好幾種治療方案,但考慮到病人急著做手術,那么見效最快的清穢丹便是唯一的選擇了。
因為有過一次給許星宇治療的經驗,這次孔國權開這個藥方沒有遭到上次那樣的激烈反對,當然懷疑的目光還是收獲了不少的。
不過等一顆清穢丹下去,病人病情穩定下來后,所有醫生都不說話了。
不然怎么說術業有專攻呢?
他們做手術切皮肉切器官是比較專業,可論治腎病,人家就是比他們厲害!
一顆藥丸子下去比切什么器官都靠譜。
從科室出來,兒童醫院幽靈一般的院長再次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里鉆出來,笑瞇瞇邀請道:“孔主任,寧梔同學,都這個點了,要不一起去吃個便飯吧!
孔國權便回轉身看向寧梔,似乎在詢問他的意見。
寧梔道:“家里孩子今天中考,我還是早點回去比較好。要不老師您去吧!
“……”孔國權心想,人家真正想邀請的是你好不好,他自己只是個附帶的。
現在這個年代孩子中考可是個大事,說是人生的第一個也是最重要的轉折點也不為過。
院長的表情有點遺憾,但還是表示了理解,非常善解人意地道:“中考比較關鍵,既然這樣我也就不耽誤寧梔同學的時間,改天再聚啊。”
第106章
寧梓楠中考的考點就在兒童醫院邊上,從醫院出來之后,寧梔順便去接了考完試的寧梓楠一起回家。
小姑娘沒想到出考場就能見到哥哥,特別高興。
寧梔沒詢問她考試成績,只關心地問她:“累不累?要不要吃點什么?”
寧梓楠考了一天,著實有些精疲力盡,想吃點甜食犒勞一下自己。
“哥哥請我吃甜品吧。”
他們家附近有一家現烤的甜品店,里面的蛋糕面包都是師傅當天現烤的,比較新鮮美味。
寧梔給家里打了個電話,告知自己和寧梓楠的行蹤后,帶著寧梓楠去吃了芝士蛋糕,然后打包了一個寧奶奶和楊曉曼都愛吃的軟歐包回家。
家里人非常有默契,誰也沒有開口問寧梓楠的成績,生怕給她增加太多壓力。
一家人小心翼翼,好不容易熬過三天中考。
楊曉曼把自己往沙發上一拋:“可算是解脫了!”說完又指揮寧成周給她拿個冰淇淋,她要吃了壓壓驚,犒賞自己這幾年來的勞心勞力。
寧成周把冰箱里唯二的兩盒冰淇淋都拿了出來,一盒給老婆,一盒給寧梔,下巴朝沙發上粘著大兒子的小兒子點了點,說:“那邊還有一個呢。”
“不管了,這個就隨他便吧。”楊曉曼拿勺子舀冰淇淋美美地吃了一口,發出滿足的嘆息。
小兒子嘛,能健康長大她就心滿意足了。
寧成周:“……”
寧嘉銳可開心了:“媽媽,那以后我可以不去上學嗎?這樣我就可以天天跟哥哥在一起了。”
寧梓楠朝他翻了個白眼:“想得美哦你!”
楊曉曼一攤手:“看,你不上學你姐姐都不同意!
寧嘉銳把目光轉向寧梔,撒嬌地喊:“哥哥——”
寧梔敷衍地揉了揉他的小腦袋:“聽媽媽的話。”
寧嘉銳:“……”
“你哥哥那么忙,哪有時間陪你。不上學你天天在家里干嘛?睡大覺。俊睂幊芍芸刹粦T著他,說,“你要真不上學,就給我掃大街去。”
楊曉曼哈哈笑:“你也太看得起他了!他這小胳膊小腿的,掃大街都不要他。”
寧成周便道:“看吧,你不上學,以后連大街都掃不了,靠什么活?真讓你大哥養著你嗎?不光養你,還養你一大家子?做夢都沒有你這么美的!”
寧奶奶只是呵呵笑,打定主意當個混吃等死的老家伙,完全不參與兒子媳婦對孫子的教育。
寧嘉銳說:“那以后我要哥哥送我上下學。”
楊曉曼也忍不住朝他翻了個白眼:“哥哥要上班,哪有那么多空時間天天送你上學,有人送你就燒高香了,再多事就自己坐公交。”
寧成周和楊曉曼向來在孩子面前習慣一個唱紅臉一個唱黑臉,這個時候有點良心發現,主動站出來說:“那爸爸送你好不好?”
“也行吧!睂幖武J勉強地點頭同意了。
寧成周心累。
養個孩子真特么費勁。
虧得寧梔獨自在鄉下長大,居然沒長歪,自己茁壯成長了,真是不容易。
這么一想,寧成周心中對寧梔的愧疚之情頓時又上升幾分?涩F在寧梔已經長大了,并不需要他遲來的廉價父愛,讓他想補償都不知道該怎么辦。
“你有沒有什么想要的東西?”寧成周道,“不管是什么都可以!
寧梔舀著冰淇淋慢悠悠地道:“并沒有什么想要的東西。”
他想要的東西基本都已經得到了,而別的他得不到的東西寧成周也給不了。
寧成周便說:“那錢呢?錢夠用嗎?我給你轉個一百萬吧,萬一以后讀研究所做個研究什么的,到時候也能應應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