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順天府尹在前領路,蘇楚陌稍慢一步,身后便是阿七和燕王府府兵,看著便聲勢浩大。
“這是要去做什么?”
“瞧著是往北邊兒去,既然能驚動燕王,咱們這些小老百姓還是躲著些,以免惹禍上身……”
一路直奔北郊一處莊子,未至門口,蘇楚陌便看見有穿著順天府衣裳的人在旁等候,見了他們便躬身行禮,以氣音道:“里頭暫時沒什么動靜。”
順天府尹回頭去看蘇楚陌,事情一開始便是依著蘇楚陌的叮囑辦的,如今自然要看他的意思。
“看我做什么?今日端午佳節,早些將事情了了,我讓福滿樓給你們備兩桌酒菜。”今日出門本就在意料之外,又出了城,不定還要耽誤多久,不催促幾句怎么得了。
意思便是直接上了,順天府尹自覺理解了蘇楚陌的意思,招呼一聲順天府的人,一群人呼呼啦啦便圍了上去,莊子幾處出口都有安排好的人從暗處出來。
蘇楚陌見狀才滿意了些,側眸一掃阿七,讓他帶著府兵也圍上去。
這么大的動靜,里面的人察覺不到才有問題了,還沒怎么靠近,蘇楚陌便分辨出里面的腳步聲,訓練有素的人正朝門口靠近。
對危險的預感過于敏感,尚未靠近,便意識到門口如今已經危機四伏,還有幾步才到,為首的人卻已經示意身后數十人停下腳步。
門的另一邊,蘇楚陌同順天府尹站在人群最外面,對這次的行動勝券在握,看不出面上有半分憂慮之色。
僵持少時,里面的人終于按耐不住,生死掌握在別人手中本就是讓人心驚膽戰的經歷,何況他們連外面的人是誰,都還不確定。
比了個手勢,為首的人先一步沖到門口,一把將門拉開,身后的人便順勢涌出,企圖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卻不料成了自投羅網,前門一破,后門處守著的人便不必顧及,直接將門撞開,與前門之人成合圍之勢。
京城。
李昭煙剛與唐夫人行至拱橋上,前后河道中停著的龍舟各有各的特色,引人注目。
燕王府的下人卻尋了過來,畢竟是人多之處,便在李昭煙耳邊低聲說了。
面上笑意淺淡幾分,李昭煙示意下人先走,自己則面帶歉意地看著唐夫人,“府上出了些事情,我得回去瞧瞧,今日便就此別過!
唐夫人也不做挽留,將李昭煙送至階下,“若不介意,讓云懿跟著我吧,孩子本就是出來玩的,這忽然將她帶回去,只怕要使性子了。”
李昭煙低頭看云懿,果真是滿臉不情愿的樣子,唐夫人身邊帶著桂香,另外還有兩個丫頭,更不說云懿也在,安全上確實沒什么好擔心的,李昭煙就直接將云懿交給了唐夫人。
只是如此一來……
“那便有勞唐夫人,索性唐大人不在,晚些你將云懿送回來,正好同我們一道吃個飯,如何?”
“這……”唐夫人有些猶豫,燕王府的家宴,她貿然前去恐有不妥。
李昭煙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手又往云懿肩頭拍了拍,“遲早都是一家人的,唐夫人莫非想要反悔了?”
這話可不能應,唐夫人只好答應了同去燕王府,李昭煙這才帶著翠月風風火火回了燕王府。
“怎么回事,同我細說說。”一見著等在門口的蘇管家,李昭煙便匆忙問道。
方才下人說得含糊,她并不知曉來龍去脈,怕是什么大事。
“蘇敬瀾一脈之事王妃也是知曉的,此次便是探子說他親自帶著人過來了,王爺……”蘇管家前前后后跟著安排,對此知之甚詳,一點一點跟李昭煙說了。
只是這事的話倒沒什么,李昭煙也想明白了,她一開始只聽說蘇楚陌親自去了,才以為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可若是牽扯到蘇敬瀾,她就知道了蘇楚陌為什么會親自去。
“原是這樣,那我可算是白跑一趟了!闭f笑一句,李昭煙看著時辰也差不多了,又說:“蘇管家隨我去廚房吧,咱們一道看看晚上的菜式準備的如何了,唐夫人今日也來,得加幾道菜。”
另一邊,玩笑一般地結束了對峙,順天府尹在蘇楚陌從莊子里出來之后才上前問道:“王爺,這人……帶回去該如何處置?”
蘇楚陌步子一頓,剛將蘇敬瀾氣了個半死的好心情也受到了影響,“自然該怎么辦就這么辦,這還要我教?”
“是下官愚鈍了。”順天府尹不敢多說,連連應聲,心里開始盤算回去只會要將這些人怎么辦。
抬眼就見阿七從莊子里牽出兩匹馬,蘇楚陌已經拽住了韁繩,忙跟上前,“王爺您這是?”
蘇楚陌莫名地看了一眼順天府尹,須臾之間意識到了什么,“大人還未成親吧?”
“是,只是這與今日之事有什么干系呢?”順天府尹還沒明白蘇楚陌的意思,傻愣愣地回了話。
“那就難怪了,大人,今日端午佳節,王妃還等著我回府用膳,大人既還未娶親,想必確實不能體會。”說罷,蘇楚陌便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阿七緊隨去其后,側身而過時,順天府尹將阿七唇角笑意看得分明。
回過頭發覺自己身后的人也是強忍笑意,年輕有為卻孤身一人的順天府尹頓時惱羞成怒,抬腳踹了一下最近的下屬,“笑笑笑,趕緊辦事去!”
一入京,馬蹄聲便緩了下來,看著昏暗的天色,蘇楚陌少不得有些心焦,這可過了先前說好的時辰了,都是順天府尹,已經守著人了,何必急于一時,真是不會挑時候。
這邊耽擱了一些,唐夫人卻是擔心自己來晚了會讓主人家等她,在李昭煙走后沒多久就帶著兩個孩子過來,正和李昭煙在前廳說話。
“王妃,王爺回來了!
蘇福奉命在門口守著,一見蘇楚陌,連行禮都沒顧得上,忙就跑了回來。
李昭煙下意識起身,看見唐夫人時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說道:“我去吩咐廚房上菜,唐夫人先稍坐片刻,晚些時候我讓翠月來知會你。”
唐夫人也是有眼色的,不至于在這時候非說要跟上去,頷首之后重新端起茶盞,安安穩穩坐在椅子上看兩個孩子玩耍。
宴席過半,幾個孩子吃好之后便不肯乖乖坐著了,鬧著到院子里去玩耍,沒人外人在,李昭煙也不逼著他們死守教條,擺手將幾個孩子打發出去。
唐夫人在蘇楚陌面前還是拘謹,猶豫片刻之后舉杯道:“這些時日多仰仗王爺王妃照拂,這一杯我敬二位!
李昭煙端是看她的姿態就知道她在緊張,舉杯的同時不忘調侃兩句,以示安撫之意。
待二人飲下杯中酒,唐夫人當即松了一口氣,試探著說:“兩位郡主只交由下人看著,恐怕勸不住她們,今日外面本就熱鬧,雖有府巷相隔,卻未必攔得住小孩子的好奇,不如我去照看著,也省得心里不踏實!
知道把她強留在院子里并無用處,只平白讓她不自在,李昭煙也便應了。
沒了旁人在,李昭煙方才問起蘇楚陌今日外出之事,“不知王爺打算如何處置蘇敬瀾,他身份畢竟不一般,若是另有安排的話,只怕說出去有損王爺的名聲!
蘇楚陌并不意外李昭煙會知道這些,想來除了管家之外沒人會知道的這么清楚,是以并未追究她是如何知道的,答道:“身份不一般也是過去的事了,如今他比任何人都想將身份瞞住,這一點不必憂心!
“那蘇幕仲……”
李昭煙記得這個人全是因為當時都說他和蘇楚陌相貌相似,可李昭煙一直看得就是蘇楚陌偽裝之下的樣子,對他們兩人之間的差距一清二楚。
“只怕還龜縮在什么犄角旮旯里吧,先前想利用燕王府對付他父親,未果之后便銷聲匿跡了,我一直在讓人找,不會讓他翻出浪花來的。”蘇楚陌幾時做過留后患的事,不愛說出來罷了。
李昭煙再沒什么想問的,低頭默默夾了兩筷子菜在面前的碗里,這菜式都是她選的,可沒什么滿意不滿意一說。
飯后還不見云懿他們回來,蘇楚陌先李昭煙一步坐不住了,無玦可還跟他們在一起呢,要是跑出去磕著碰著了怎么辦?
“你就只心疼無玦,云懿也還小呢,可不能讓她覺得你偏心!崩钫褵煾鹕,每每看見蘇楚陌念叨無玦時就忍不住說他兩句。
蘇楚陌也不辯駁,腳下未停,嘴上說道:“云懿比無玦知事有些,又滿心都是她棣哥哥,能有什么的,無玦自己一個人玩耍,本就容易被人忽視,我擔心她又有什么不對!
“好好好,你說什么都有理,反正我也說不過你,如今倒是什么事情都了了,你就整日在家里陪著無玦,最好呀,是將她綁在你身上,這樣才萬無一失呢!崩钫褵煿首鳉饧保f完便走到了蘇楚陌前面,同蘇楚陌斗氣一般。
外面燈火通明,城郊有人在放煙花,光亮映了幾分進到燕王府,正在李昭煙眼前,幾個孩子玩耍的地方。
值此海清河晏之時,萬家團圓之際,粽香重重,風也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