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粗體字下, 是英俊的路西爾博士, 和站在他身邊低著頭, 異常恭順而美貌的金發少年亞當和銀發少女伊娃。報道聲稱, 少年亞當——原名潛在犯2479,原本是犯罪系數高達400的危險潛在犯。而少女伊娃——原名潛在犯2692,是以手刃繼父、并在法庭上毫無悔意聞名,被被判處終身□□的重刑犯。這兩位受試者在半年的療程后變得異常順服。在以全溫室為范圍的巡回展示中, 他們面對訓練員的辱罵、面對毆打、面對常人所不能忍受的侮辱(包括向伊娃提及她那位□□高官繼父曾對她做過的種種事跡)都并未做出任何反抗性舉動,而是默默忍受了如狂風驟雨襲來的一切。
路西爾博士稱:“通過電療的方式,我做到了這一切。我將他們命名為亞當和伊娃。他們將會是人類的未來,他們象征著人類——在數千年的戰爭和犯罪后, 終于戰勝了邪惡。如今,潛在犯終于和普通人一樣了,他們重新成為了一個種族, 并能被平等地對待!他們,是人類智慧的結晶!”
“何為藝術?油畫是藝術,雕塑是藝術,表演是藝術……人基于自然的創造,人基于自然的改進,都是藝術。那么人身為自然的一部分,人對人的改造,又為什么不能被稱之為藝術?并被展示在博物館中?路西爾不僅是一位偉大的工程師,還是一名極具智慧的藝術家,還是人類靈魂的導師。他將作為新世界的神明, 聞名于世!”
報道的最后,女記者用極具煽動性的語句這樣描寫著。
第三份報道則是在三個月后——在伊娃和亞當全國巡演后,路西爾博士的治療方案終于在全國得到了推廣,這個計劃,被稱為“智慧果計劃”。鑒于溫室中市民對潛在犯的恐懼和不信任,路西爾從全溫室的療養院里挑選出了100位潛在犯進行改造,并將這些新人類送去了溫室首都博物館——即林槐目前所位于的博物館,并將他們放置在特殊的展示柜中。
在展示過程中,市民們可以近距離接觸潛在犯,和他們互動,以面對面接觸談話的形式消解對對方的偏見和恐懼,并通過適當的實踐行為了解到,對方已經不會做出任何暴力行為,是一名具有濃厚道德感的新人類……當然,除此之外,溫室內首屈一指的娛樂中心——星光電視臺還嗅到了其中巨大的商機。
在接洽后,他們最終發布聲明:“每日參觀博物館的市民將擁有四張投票券,通過綜合衡量潛在犯的表現、才華、個人品質、治療效果,他們可以將自己的投票券,投給自己認為最適合、最友善、最受人喜愛的潛在犯!在為期三個月的活動中,排名前四的潛在犯將會被釋放,并獲得‘溫室居民’的身份,并擁有前所未有的幸?鞓返纳!”
“當然,每周,排名倒數四位的潛在犯會被處理掉,其‘處理過程’將被收費觀看。至于剩下的四十六名潛在犯……則會被帶回療養中心!
林槐面無表情地看著畫報,伸手默默地撕掉了整張報紙。
“……這算什么,選秀版大逃殺嗎?還是潛在犯101……”他吐槽著,“這些最大的錯就是吃得太飽了……”
說著,他揮了揮手,將報紙的碎片撒向空中。他蹲下身,靠近玻璃,盯著外面的世界道:“大逃殺我有興趣,選秀節目還是算了,與其讓我表演唱歌跳舞,還不如讓我表演后空翻……”
他話音剛落,身邊便傳來一陣“臥槽”聲。
林槐循聲回過頭去,才發現聲音是從旁邊的玻璃房內傳來的。另一個玻璃房和他的房間緊緊連接在一起,中間只隔著一扇玻璃。發出臥槽聲的是個大胖子,高高壯壯,看上去一個有林槐兩倍大。他先是趴上了玻璃,用力晃了晃,砸了砸地面,十分懊喪的樣子。在注意到林槐后,胖子又噔噔噔地晃著一身肥肉,來到了林槐身邊。
“哥們哥們,”他扒在玻璃上,“你也是這場游戲的玩家吧?”
林槐:“是!
“媽呀可算還有個隊友,草他娘的狗比游戲。這他娘的,什么時候不好先開,偏偏這個時候開!迸肿哟蟠蟮厮闪艘豢跉,對著玻璃伸出了一只手來,“我叫王軒,大家都管我叫王胖子,在外面是個煤老板……的兒子。扯遠了扯遠了,哥們兒,這場是升級場是吧?”
王胖子異常自來熟,沒等林槐回答又絮絮叨叨起來:“唉我和你說,這個升級場來得也太他娘的不是時候了,你知不知道,玩兒這游戲的種操作是,在外面請保鏢的?”
“請保鏢?”
“就是在游戲里認識幾個高級場的強者,給他們錢,拜托他們帶帶你。具體操作就是在入場前拉著對方的手,把對方一起帶進來……不瞞你說,我每一場都是這么過來的。這一場啊,好點兒的十多萬,差點兒的幾十萬,不過買命錢嘛,值!”胖子語速很快地抱怨著,“這場也是升級場嘛,我尋思著危險性大,請了兩大兩個保鏢,左手一個,右手一個,在家里看著電視等著時間呢,突然就肚子痛……唉……”
“……”林槐同情地看著他,“他們不跟著你進廁所?這也太沒職業道德了!
胖子噎了一下,半晌扭捏道:“進去……是進去了!
“可是……人家也要擦、擦紙的嘛!迸肿有邼卣f。
林槐:“……”
“這他娘的可太倒霉了!”胖子異常悲憤,“媽的老子定金都付了,這可真是人倒霉時水都塞牙,沙發硌腿,屁股卡紙!”
胖子痛心疾首地抱怨完后,上下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林槐,又嘆了口氣。
“對了兄弟!彼慌哪X袋,這才繼續問道,“你叫啥名?”
“林槐!
“哦林槐,姓林是吧!迸肿颖瘧嵉貒@了口氣,一屁股蹲在玻璃墻上,很是頹廢。
隨著胖子的醒來,原本安靜的走廊里,也漸漸傳來了玩家蘇醒的聲音。他們從自己的玻璃囚室中醒來,睜開眼打量著四周。
第二個醒來的是睡在林槐右手邊的一個圓臉少年。他睡在林槐旁邊的房間里,即使做著夢,嘴巴也咕嚕咕嚕個不停。他身材矮小,臉蛋紅潤,五官非常討喜。在睜開眼后,他先是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然后看向了旁邊的展示柜。
在聽到林槐和王胖子的對話后,他判斷兩人應該是和自己一樣的玩家,于是興沖沖地靠了過去:“喂喂,你們也是晉級場的玩家啊?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陸小天,大小的小,天空的天,你們呢?”
“林槐!
“王軒!
“哦哦林哥,王哥啊!鄙倌隉崆械溃澳銈兌纪孢^幾場?都叫什么名字?這是哪里?我們在哪里?這里就是中級試煉場么?你們發現了什么線索么?我們接下來該做什么?考官什么時候出現?”
連珠炮一樣的問題向著林槐打來,但他還是捕捉到了最后一個信息。他眨了眨眼睛,問:“什么是考官?”
“你們連考官是什么都不知道?”少年大驚失色。
林槐和王軒兩個人都茫然地搖了搖頭。少年一拍胸口,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你們怎么考試之前都不復習”的學霸模樣。
“考官,顧名思義,就是游戲的裁判員!鄙倌暾f,“考官的存在也是中級場和初級場最大的不同。你們都知道初級場的通過要求一般都是達成一個明確的任務,對吧?”
“如果說初級場是計算題,那么中級場就是主觀運用題了。不同的考官掌控不同的中級場,并在一整個游戲中,根據他們的個人喜好設置出不同的題目要求。有時題目要求非常不明確,能不能通過,全靠最后的答辯和考官的心情。”少年嘰嘰喳喳地說著,“聽說那些考官,都是紅衣以上的怪物呢……”
“主觀題?”胖子眼睛一亮,“那豈不是特別好拿分了?我別的不行,就擅長答辯時胡編亂造!”
他話音剛落,旁邊的房間里便傳來冷冷的嗤笑聲。
發出嗤笑聲的,是一個高個子青年。他梳著高高的馬尾,細長的鳳眼中閃爍著凌厲的光芒。見所有人向他看過來,他冷笑道:“你以為中級場是這么簡單的東西?”
接著,青年用凌厲的眼光一個個掃過三人,輕啟薄唇:“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個胖子,一個病秧子……我勸你們把態度放端正點,要不然,也別拖累別人跟你們一起倒霉下水!”
冷冷拋下一句話,他便轉過身去,連帶著長長的馬尾也在空中掃過一個圈。青年盤著腿,坐在床鋪上,似乎在冥想,又像是在打坐。
圓臉少年:……
胖子:……
林槐則看著對面打坐的青年,挑了挑眉。
“這個人,實在是……”他盯著對方的背影,想著。
……頭發很濃密啊。
他完全沒有因此而在意。當一個人的實力對另一個人形成碾壓之勢時,面對另一個人的嗶嗶,別說憤怒,就連詫異都不會有。
可其他人顯然不這樣想。
“他以為他是誰啊!”圓臉少年一蹦三尺高,“他以為他很強嗎?老子可是拿了三個a級評價的活力超新星,就憑他也敢說我弱!”
說著,他轉向旁邊的胖子和林槐,在空中比劃著:“我真的很強的,我敢徒手打惡鬼!”
說著,他挽著袖子就要上去和馬尾理論,胖子連忙戳戳林槐:“你勸勸他啊!
林槐打了個哈欠:“為什么?”
“任務還沒開始,我們就打起來了,這樣下去不團結,不團結吧!迸肿訚M頭是汗,“大家都是隊友,有什么不好商量的。你也不想讓這樣的事發生吧?”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