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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羽小說 > 偵探推理 > 我不做大哥好多年[無限流] > 196、在地下室的邊緣
        生存還是死亡, 這是一個哲學問題。

        掙扎還是順從, 這是一個哲♂學問題。

        林槐如今, 就處于這樣一個哲學的境界里。

        他被人壓在樹上, 全身上下都處于一種被絕對掌控的姿態里。

        他掙扎的兩只手,被楚天舒一把握住,按在自己的頭上,手背隨著自己的抵抗, 而在粗劣的樹皮上摩擦。他的身體,被禁錮在樹與對方的身體之間——在對方憤怒失控的舉措下,他本想曲腿擋住對方的動作,卻因此導致了更為尷尬的后果。

        ——他的右腿夾在對方的腰上, 只剩下一只左腿點在地上,艱難地支撐著自己的身體。

        支撐他身體的除了那只搖搖欲墜的腿,還有因對方的壓迫所帶來的, 他的背部與樹皮之間的向上的摩擦力。在第一輪剝奪呼吸的親吻后,他忍著嘴唇上的疼痛,伸長了脖子,仰著頭喘氣,像是一只瀕死的白鶴。

        “你這個……”

        楚天舒沒等他說出第二句話,又欺身而上。

        ——那個叫蘭湘的女鬼,到底讓他在湖水里看見了什么?

        在這個極為緊迫、且被完全掌控的哲學境況下,林槐帶著一點痛苦、帶著一點害怕、又帶著一點不安地……想到了這個問題。

        毋庸置疑,楚天舒如今的心態極為失控。他的眼神、他的表情,都在說明這個問題。

        甚至, 林槐懷疑他到底有沒有認出自己——不是說錯認他人,而是說,如今他看著自己的樣子,就好像是在看著他在水里看見的、那個曾讓他憤怒如斯、痛苦如斯的那個……過去的自己的幻影。

        他看著自己,就像看著一個讓他憤怒、恐懼、又害怕失去的噩夢。

        楚天舒終于放開了他。林槐沿著樹干往下滑,跌坐在地上。他捂著自己的喉嚨,肩膀發著抖,不住地喘氣。

        曾將他壓迫在樹上的人,如今卻蹲了下來。他先是用手撫了撫他的臉頰,拍了拍他的脖頸,最終——

        然后,他的手,最終……一把握住了他的膝蓋!

        林槐:“你干什么……”

        在電光火石的一秒內,他突然想起了他之前那句——

        “把你的腿打斷!

        林槐:……大哥你玩真的?

        一個人在同一個場景下,會等可能地在兩個選擇之間擇出其一。這兩個選擇,又會通向不同的后果。

        林槐克制住自己一腳踹開他,嘗試揍他,冷聲道讓他“放開自己”,并最終導致自己在野外翻車的沖動。他閉上眼,不顧自己心中噴涌而出的“臥槽”“發生了什么”“這貨突然變得好恐怖”“這個世界是虛假的嗎”等彈幕,向前附身而去——

        并抱住了他的肩膀。

        “……疼。”他氣息不穩地說,“你把我弄疼了!

        對方僵了僵。感覺到楚天舒理智的變化,他再次橫下心來,丟掉臉皮,用慵懶的、帶著點鼻音的聲音說:“你好……兇啊!

        楚天舒:……

        他蹭了蹭對方的脖子:“怎么了?那個厲鬼怎么得罪你了?我剛過來,就看見你在這里發火……?”

        楚天舒一個激靈,像是總算醒了過來。

        他認真地端詳著他,眼神讓人頭皮發麻。他像是在看他身上的每個細節,最終,他展開雙手,用力地抱住了他。

        “你在這里就好。”林槐聽見對方的、沉重的、帶著幾分顫音的聲音,“我剛剛看到了一個……噩夢。”

        林槐:“……唔。”

        “你在這里就好。”楚天舒將毛茸茸的腦袋埋進他的肩膀,“干干凈凈的,沒有流血,也沒有受傷……干干凈凈的,開開心心的,能吃飯,也能睡覺。我記得你,你也記得我,這樣就好。”

        林槐:……

        “這樣就夠了。”他說,“以后別沒事兒一個人亂跑了!

        說著,他抬起頭來,捧住林槐的臉,用力地親了他兩下。

        ——他到底,在湖水里看見了什么?

        那時的林槐還不能理解,一個虛構的、半真半假的噩夢為什么足以讓總是開開心心的楚天舒情緒失控。

        但他感受到了來自對方身上的,濃烈的恐懼、憤怒、怨恨、失措與悲傷……這份強烈的感情,讓他愿意安靜地呆在他的懷里,愿意讓他用力地抱住自己,就像禁錮著自己失而復得的寶物。

        他們靜靜地在樹下相擁了一會兒。厲鬼趁此機會,艱難地向著冰面伸出一只手捉住,試圖逃跑。

        “那個鬼好像要跑路了!绷只迸吭谒绨蛏险f,“你不去捉她么?”

        楚天舒:“管他呢!

        頓了一會兒,他像是有些心虛般地道:“還疼嗎?”

        林槐:“疼。”

        楚天舒:“哪里還疼?我給你揉揉?”

        他像是下意識地說出了這句話。林槐放開他,只盯著他的臉看。

        最終,他指了指自己紅腫的嘴角:“嘴!

        楚天舒:……

        林槐拉著他的手指,把它放在自己的嘴角上。他們維持著這個坐在草地上的,面對面對視的姿勢,突然就笑了。

        “我親的。”楚天舒狎昵地用食指和中指,揉了揉他的嘴角與嘴唇。

        林槐:“……你還挺好意思的?”

        他咬了一口對方作怪的手指,突然嗤嗤地笑了起來,口齒不清道:“你剛剛趴在我肩膀上時,是不是快哭了?”

        楚天舒:……

        “我去收拾一下那個女鬼,哈哈哈!彼市χ尺^身去,“好不容易燒掉了湖里的所有水草,這下可不能讓她逃脫了……”

        林槐抓著企圖逃跑的直♂男的衣袖,抬起眼來看他:“說一下嘛,是不是快哭了?”

        楚天舒:……

        林槐的嘴角帶著幾分若有若無地笑意,他又說:“嘖,你剛剛那個聲音,簡直是……”

        楚天舒:……

        危機成功解除,林槐也開始了他的快樂挑釁。他剛想再繪聲繪色地描繪一番楚天舒的顫音,自己的肩膀,便被對方按住了。

        “不要太得意忘形啊,三木小朋友,否則……”

        楚天舒按著他的肩膀俯視他,林槐繼續拉仇恨:“否則什么?剛剛還在我肩膀上哭的楚姓大朋友?”

        楚天舒彈了一下他的腦門:“否則出去后,就該輪到你哭個不停了!

        林槐:……

        楚天舒心情大好,回到湖中間收拾厲鬼了。林槐在嘴上吃了一個虧。他坐在石頭上,托著下巴盯著對方的背影,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被他當做把柄的楚天舒的哭,到目前為止,(在他看來)是真實的哭。而作為報復的他的哭,是存在于楚天舒嘴炮里的薛定諤的哭。薛定諤的哭和真實的哭,從相互比對的角度上來講,無論如何,都算是他贏了。

        想通了這個道理,林槐心情大好。楚天舒照例是狠狠收拾了那個女鬼一頓,并割掉了她一半的頭發。

        他提著頭發,回到岸邊。女鬼趴在冰下看他們,滿臉恐懼與怨恨。她的頭發與裙擺映在冰面上,呈現出一片植物般的影子,這片影子看上去,就像是掙脫了桎梏、肆意生長的蘭花。

        四周如牢籠一般的樹影,也終于漏出一片縫隙來?p隙的盡頭,是一道光門。

        “走出這扇光門,就能走出這份夢境了!背焓嫦蜃谑^上的林槐伸出手來,“走?”

        林槐握住他的手,被他拉了起來。

        他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一下。

        楚天舒注意到了這個小小的細節。他不由分說地撩起了對方的袖子:“給我看看!

        在看見衣袖之下后,他呼吸一窒。

        林槐的手臂上,依然殘留著楚天舒因過于大力,而留下的淤青。因為他皮膚很白,因此這份淤青,也愈發的明顯。

        盡管他明知道這里只是夢境,只要離開夢境,這份傷害便會消失,然而……

        他還是忍不住地,心疼,并覺得自己因情緒失控而過了分。

        他蹲下身,小心地揉了揉對方的手臂:“疼嗎?”

        林槐搖了搖頭,沒說話。

        “你生氣了?”楚天舒可憐巴巴地說著,“我不是故意……”

        “好吧。”他自暴自棄地嘆了口氣,“我當時就是故意……唉,我忍不住就想……”

        看著他毛茸茸的頭頂,林槐突然覺得,這是一個開誠布公的好機會。

        “我不會為了這種事而生氣。”他說,“我不會因為你讓我受傷、把我弄疼而生氣。雖然我一般都很小心眼,不過……呃,你是不一樣的。”

        這句話讓他有些別扭,但他不得不硬著頭皮,把它說完。

        “我只會為了一件事而生氣,那就是——”他閉了眼,“你不肯告訴我,你的實話。”

        楚天舒:……

        “嘖,”林槐緊閉著眼,左手不住地抓撓著巖石,“說出這種話來,感覺還真是別扭,而且也不像是我平時會說的話……但是啊,我總覺得……我們已經同居過,上過床,表過白,見過家長……我們已經是戀人了,不是嗎?”

        “既然已經是戀人了的話……呃……”他難得地卡了下殼,“我總覺得,不太公平!

        “什么不太公平?”

        “不是說體位什么的,別想岔開話題啊你。”他繼續閉著眼道,“我是覺得,這樣太不公平了。你可以了解我,但我卻不能了解你。沒有人能一直快樂的,不是嗎?即使是娛樂了所有人的小丑,也會有痛苦的時候。你會在我傷心的時候找到我,你會看到我所有的……傷心的、不安的時候。而我卻只能看到你笑起來的樣子,我只能看到你快樂的樣子……這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楚天舒:……

        林槐:“其實你剛才那樣對我……好吧,說實話,我并沒有生氣,反而,我有點……因為……我覺得自己,好像更了解了你一點。”

        ……

        嘖……

        這話說得,好像我是個期待被樹咚的抖m一樣……林槐把眼睛閉得更緊了一點。

        他全程閉著眼,說不清是因為自己不想看對方,還是因為不敢看對方。這一番話,讓他難得地感到了……緊張。

        是的,他居然會因此而感到緊張。

        說起來也很奇怪。在他們告白時,他不曾感到緊張。在他們接吻時,他不曾感到緊張。在他們沒羞沒臊地滾床單時,他也很少……好吧,偶爾,會因為對方的一些話,而感到緊張。

        可是這段話給他帶來的一切心跳,一切緊張,都遠勝于任何一次,任何一件事。

        “這就像玩游戲!彼噲D表現得酷一點,“我不想玩一場籌碼不對等的,不公平的游戲。我不想站在你的地下室外面,什么都不知道,直到有一天……被你勒死。”

        “我不會勒死你的!

        一只手,落在他的眼皮上。

        眼皮下的眼球,因接觸而顫動著。

        “我知道!绷只闭f,“但我不想某一天,進入地下室時……看見你躺在里面,自己勒死了自己!

        楚天舒黑線:“……會有那么嚴重嗎?”

        林槐搖搖頭。

        “我不知道。”他說著,捉住了對方的手,“你要是不告訴我,我怎么會知道!

        “你這算是……”楚天舒的聲音里多了幾分笑意,“威脅?”

        林槐點點頭,又搖搖頭。

        “你可以把它當做是威脅。”他依然閉著眼,“既然是你先追的我,那你就應該……”

        “照顧我,原諒我!彼蝗槐犻_眼睛,對著眼前的青年一笑,“滿足我的所有好奇心,不對么?”

        作者有話要說:林哥:在地下室外瘋狂試探.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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