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修文抽空飛去了自己高中時代的公寓,在書房犄角旮瘩的小柜子里找到了那串珠子。只是左看右看,他都不覺得這么一樣樸實無華的東西戴在連北兮手上能有多好看。
也許那位“霍修文”的佛珠常年被盤,所以光滑圓潤自帶佛氣,不像他這串,瞧著就是與佛門無緣的樣子。
霍修文嘆了口氣,轉身又跟珠寶店訂了幾顆拿得出手的漂亮珠子,打算一起串成手鏈送給連北兮,免得后者收到佛珠時質疑他的審美。
除此之外,他還在幾家老字號裁縫鋪為連北兮量身定做了幾套旗袍。雖然他至今不太明白只有一段文案的“書”要怎么穿,但機會總是給有準備的人,他先把文案里的劇情演練熟了,萬一將來真的“穿”了,他好歹也算有過類似經驗了。
至于文案最后的公然曬恩愛情節,霍修文現階段自是做不到。雖然霍老爺子的遺產基本分割完畢,但他目前尚未完成全面接管,并不適合公開跟遺囑內容唱反調。
捫心自問,這么一通準備下來,霍修文都有些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猜錯了。關于那個“霍修文”的描述雖說有點浮夸,可他們倆人的確有許多共同點,對方在文案里的行為他也不難復刻……
那么“穿書”的意義是什么?他又不罵作者不吐槽的,員工報告里提及的幾種可能引發穿越的模式在他身上更是無一適用。
霍修文靜下心來思考了許久,最終得出一個結論——要么他是現實夢是虛幻,要么恰恰相反。
基于理解后者對掌握各類學科的綜合能力要求極高,他選擇暫時擱置,先行處理第一種情況。
根據比賽規則,霍修文如約把獎勵發放給了那個針對“穿書”話題洋洋灑灑寫了幾頁心得體會的實習生。
對方得知自己贏了比賽時一臉震驚,周圍的人也是詫異不已。消息傳開后,有關“霍總明明可以直接送錢、卻非要舉辦比賽滿足儀式感”的流言徹底實錘了。
霍修文對員工們會如何議論比賽結果并不關心,除了日常工作,他的所有心神都放在了等候穿書契機到來上,尤其關注每一覺剛睡醒的時候。
不可否認,初時他多少有些提心吊膽,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忐忑變成了淡定、緊張變成了無謂……兩個月后,他甚至開始期待起“新世界”的降臨。
每天等待另一只靴子落地的滋味太不好受了,特別是他已然做足了完全的準備。
又過了一陣子,霍修文仍然沒能等到自己“穿書”的契機,這下他不得不確信自己的猜測是錯的,夢境真正想表達的是第二種含義。
考慮到他很久沒見連北兮了,繼承的產業也已上手,沒必要再像過去那樣故意和她保持距離,所以他決定先回j市,然后再調查夢境的事——畢竟第二種可能性大概率需要物理方面的專家幫助。
霍修文不確定連北兮是否把他們分開的真相告知家里,無論如何自己當初一走了之絕對有錯,想“再”當上他們連家的女婿,必然有場硬仗要打。
他也不傻,知道先從唯一跟自己有幾分香火情的霍老太太入手,能拉攏對方替他說話自然是最好了,再不濟至少關鍵時刻不要落井下石。
怎么也沒料到的是山水有相逢,他剛回來的第一天就在和朋友吃飯時碰見了連北兮……
聽霍修文說完他簡短卻豐富的心路歷程,連北兮好半天才豎起大拇指,感嘆了一句:“……不愧是你!”
他顯然對其它故事大綱的存在一無所知,還體貼地安慰她不要怕,即便他們生活的世界是虛幻的,他們的人生依然真實有效。
連北兮:“……”她有理由相信霍修文的三觀底子是霍母幫忙打造的,不然他如何能把自相矛盾的一句話說得像是對立統一的辯證關系?
“我當你是在夸我了……”霍修文淡笑道,“對了,你有沒有也做過類似的夢?對這件事你是什么看法?”
連北兮清了清嗓子,稍微在腦海中組織了下語言,跟著把“真相”娓娓道來。
她盡量挑重點講,忽略那些夾帶私人情感的內容——饒是如此,將這十年間發生的事交待清楚依然花了她不少時間。
霍修文聽得非常認真,清俊的臉上難得數次出現少有的大表情——
原來自己的第二種猜測居然是真的,不是他要“穿書”了,而是他早就活在“書”中。
也許是籌備“穿書”時他做足了各式各樣的心理準備,如今乍然聽說自己是個“紙片人”,霍修文也沒有多震驚,反倒覺得理應如此,否則就無從解釋他那些重復的夢境了。
相比之下,他更擔心連北兮的心理狀況。畢竟他“覺醒”時已是而立之年,前前后后不到一年時間就徹底弄清了一切;連北兮卻是折騰了小十年,換了數個“男主角”才擺脫“女主角”的命運。
霍修文不擅長講煽情的話,現下汽車又馬上要到周家了,他只能伸手抱住連北兮,柔聲安慰道:
“既然事情都結束了,你也不要再多想……我們以后好好過日子,我保證不會讓你再吃苦,未來的每一天都是開開心心的……”
連北兮:“???”
好像有哪里不對……他難道一點都不糾結自己被作者安排過的人生?一點也不懷疑他們的感情是設定好的情節?
她心里這么想,嘴上也跟著問出了口。
霍修文瞧著比她還不可思議,“你怎么會這么想?我對你的感情是真是假我自己能不知道嗎?退一萬步說,別人的故事大綱我不清楚,我自己的‘劇情’除了略顯輕浮外,跟現實的區別并不大,我不認為這是事先設置好的,頂多算是巧合罷了!
連北兮不禁語塞,她這才記起自己在走霍修文的故事線時基本全程躺平,幾個故意跟劇情對著干的細節也因為文案太短沒能展示出來,所以他會覺得毫無違和感很正常。
如今怎么算都怪不到他頭上,只能說她自己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恰好周家也到了,倆人很有默契地沒再討論相關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