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出來咱們總不能一直守在這吧?”
頭先那人伸手敲了敲石門,疑惑道:“這門封的這么死,就算在里頭待著估計熬到明天也憋死了——”
話還沒說完,他忽然聽到身后傳來窸窣聲。
眾人連忙抽刀出鞘,喝道:“什么人!
有人負手而來。
來人黑發高髻,長眉深目,挺鼻薄唇,一張俊美的容顏好似空明凈水,暗紅袍裾更襯寬肩細腰,俊美不似俗塵之人。
只是那眼中的殺意絲毫不曾遮掩。
有人很快認出了楚崢越,便收刀入了鞘,松了一口氣,眼中滿含輕蔑笑道:“兄弟們快把刀放下!這位,就是京城里那位大名鼎鼎的草包,臨江王府的世子爺!”
他的話引得眾人哄笑一團。
他走上前來,上下打量了楚崢越一眼,語調輕慢道:“呦,世子爺身嬌肉貴,怎么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了,莫不是好日子過久了,也想體會體會什么叫憶苦思甜?”
他說著還伸出手,照著楚崢越的肩頭就是毫不客氣地狠狠一推。
哪知楚崢越沒推動,他的手腕卻被楚崢越一把扼住。
緊接著,就是毫不客氣地向上一掰。
腕骨傳出清晰的碎裂聲,痛得那小卒嗷嗚一聲慘嚎,下意識地掙扎,楚崢越卻沒松手,只是輕聲詢問:“沈清漪在不在里面?”
那小卒哪里有心思回答他的問話,早痛得是齜牙咧嘴,下意識便要用僅剩的一只好手伸手拔刀襲向楚崢越,哪知劍尖還沒等脫離刀鞘,楚崢越已猛然一抬手,眾人甚至沒看到他究竟是如何出手的,那官兵的頭已經落在地上,還骨碌碌地滾了兩圈,傷口上沾了滿滿一層塵土,面上依舊保持著那副齜牙咧嘴的表情。
楚崢越面無表情地將匕首收入袖中。
“沈清漪在不在里面。”
他語調平靜地又重復了一遍。
余下官兵領教了楚崢越的恐怖自然不敢硬碰硬,眾人對視了一眼,便默契地出了兩個人轉身就跑,余下之人則是已排列成人墻擋在了楚崢越的跟前,似是意圖與他拼死一戰。
卻只換來了楚崢越不屑地一嗤笑。
他旋身而起,踩著那人墻的肩膀一躍便攔在了那兩個報信人的跟前。
他隨意地擦去面頰的血漬,笑得有些痞邪。
他手中的匕首在掌中利落地懸了一圈。
“喘氣者,死!
第92章 比你無恥一點點
他刀刀致命,割喉剔骨,哪里是殺人,簡直如一場血的狂歡!
天下只怕再無任何情形,能夠比此刻更恐怖而美麗了。
待楚崢越收刀入袖,已是在尸堆之上了。
無一人生還。
他這才放心去察看密閉的石門。
石門的厚度格外恐怖,關得嚴絲合縫,即便想要插針也該有縫可尋,可眼前這道石門竟沒有絲毫可以讓他能夠下手的地方。
即便是他,也束手無策……
他該如何是好?
手足無措間,似有隱隱約約的悶響從石板之下傳來。
楚崢越聽著這聲音不由微怔。
他屏聲靜氣地俯身聽石板下的聲音,果真聽到了似有似無的拍打聲。
是她在拍打么?
她為何這樣驚慌?
他心跳加速,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沈阿瑤?沈阿瑤!”
底下的人似是聽到了他的聲音一般頓住。
楚崢越才稍稍欣喜地舒了一口氣,卻沒想到,緊接而來的便是一片寂靜。
他方才放松的心又一次狠狠揪緊。
他慌了神,隨手從尸體中拔出刀,狠狠地扎向了石板。
捅了沒幾下,刀子便無情地折了斷。
他換了一把,又一把,直到找到石板最薄弱的地方刺出一個縫隙。
分明只是一條小小的縫隙,他卻覺得仿佛看到了唯一的希望。
他不知沈清漪能否聽到,只是不住地喃喃自語著。
“沈阿瑤,這次我絕對不會再讓別人欺負你了……”
他隨手抱起一塊磚石狠狠地砸在了石板上。
一下,又一下。
他的膝蓋被地上的砂礫磨破,掌心被磚石磨得血肉模糊也無暇顧及。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義無反顧,腦中只隱約覺得好這麻木的動作似乎極為熟悉,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流著淚,使勁渾身解數地執著于某個堅如磐石的東西一般。
可他為何什么也想不起來?
然而此刻他惦念著沈清漪,無暇去抓那一抹虛無縹緲的影子。
直到整個石板破開了一整個大洞,他才扔掉磚石,徒手將縫隙摳挖得越來越大,直到那一縷金光將整個地下照亮,他心中惦念的少女正站在石壁前,雪腮帶淚,雙目紅腫,一雙眼滿是驚懼之色,顯然受了巨大的驚嚇。
四目相對間,心中皆被重逢的喜悅填滿,他這才發覺自己周身盡皆臟污,心中不由在剎那間涌起自卑,可那抹自卑才冒出個頭來,便因撲進懷中的少女而煙消云散了。
她哽咽得那樣無助,縮在他的懷中,不住地發著抖,臉色白得可怖,似乎受了極大的驚嚇。
見她沒事,楚崢越才舒了一口氣。
然而還沒等他這口氣松到底,便覺那原本緊摟著自己腰間的手猛地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