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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怎么了?

        凌復茫然地眨了眨眼,對那段空白的記憶有些無措。他敲了敲腦袋,努力思考了好久,才終于記起了一點點,“吃人……他們在吃人!”

        容故沒想到他抹去了凌復的記憶這人還能記起來,眼下也不可能把人打暈再抹一次,只能順著凌復的話說:“邊塞連年戰事,朝廷賦稅嚴重,那些老百姓很多都吃不上飯……”

        “如果能結束戰爭就好了。”凌復低垂著眉目,有些沮喪,“如果沒有戰爭,他們就不會過得這么艱難了……”

        每個人都有活下去的權利,在選擇生的道路上,也總是會做出很多極端的事情。

        凌復幫不了每個人,但如果可以,他希望他能結束亂世,至少不要讓世界變成那樣的世界。

        容故好半天沒說出話來,千言萬語都化成了一聲嘆息,最后只是輕輕道:“我相信你。”

        “對了……”凌復朝容故的心口看了過去,問道:“阿復,你的傷怎么樣了?疼不疼?要不要看大夫?”

        容故頓時更驚訝了,“你……”怎么會還記得我的傷?

        后面半句話他沒說出口,生硬地將話題轉移道:“我沒事,已經不疼了!

        “下次不要再這樣了。”凌復語氣嚴肅,表情也很認真,“我皮糙肉厚,受點傷沒有什么,但是你不可以受傷!

        那段記憶模糊不清,可看見容故受傷時的恐懼感卻深深刻在了心頭。

        容故只覺得心中一陣暖流流經,將原本寒冷的四肢暖了個遍。他嘴角微勾,笑著說:“好,我知道了!

        但如果有下次,他還是會擋在凌復面前。

        自從從王嶺村回來以后,凌復就開始認真學習起了兵書。容故雖然依舊每天來找他,但從不打擾他看書,只在他學習完以后,約著人一起去樓頂看看星星。

        對此,最開心的就是凌老將軍了。

        然而沒過幾日,邊塞戰事突發,凌老將軍臨危受命,連告別都沒來得及同凌復說,就直接去了戰場。

        將軍府突然變得空蕩蕩的,凌復嘆了口氣,不知為何,總有些惆悵。

        “這已經是你今日第三次嘆氣了。”容故端了杯熱茶給凌復,問道:“可是兵書有什么看不懂的?”

        凌復接過茶杯喝了一口,又搖著頭說:“不是。”

        他看著窗外,夏日的空氣充滿著燥熱,知了聲吵鬧,充滿生機。

        “不知道為什么……我心里總覺得不踏實!绷鑿托幕诺脜柡,捏著茶杯的手都有些發抖,“我擔心我爹!

        “凌將軍身經百戰,肯定不會出事的!比莨拾参克溃骸澳阋菍嵲趽,我替你算一卦?”

        凌復點了點頭,也想求個心安。

        可容故連測了三次,卦象全都是大兇。

        “這……”容故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來緩解氣氛,他頗為尷尬的笑了一聲,說:“是我學藝不精,凌將軍肯定會沒事的!”

        早知道剛剛就不說算卦了!

        不僅沒安慰到人,還添了幾分堵。

        “你不用安慰我!绷鑿痛瓜铝隧樱鋈婚g有些茫然,“我……”

        他嘴巴一張一合了好幾次,卻是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只坐在窗邊,靜靜地發呆。

        容故也不好再多說些什么,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安慰話以后,離開了將軍府。

        “差不多就是這個節點了吧!庇髑鍝沃掳,看著凌復說道:“凌復入朝堂的時間點!

        穆遠之點了下頭,“嗯!

        史書上記載,凌復十七歲入朝堂,二十二歲去世。五年時間,上千個日夜,落在史書上也就是寥寥幾筆。

        “你說……他會像史書上記載的那樣,成為叛國賊嗎?”喻清突然很好奇。

        這樣一個少年,真的會在最后大開城門,害得全城百姓慘死嗎?

        穆遠之聞言,思考了很久都沒說話。他的表情是一貫的淡漠,眼神卻頭一次染上了迷茫。

        過了好一會,他才開口道:“或許吧……人這種東西,太復雜了!

        善惡是單純的,可這世上從來都沒有單純以善惡劃分的人。

        喻清想了想覺得也是,又忍不住嘆了口氣,“如果他真的變成那樣,還挺可惜的!

        一個忠于國忠于民的人成了叛徒,想想就是出悲劇。

        這一場仗足足打了半年之久。

        凌復從炎夏等到寒冬,偶爾收到一些消息,卻還是安不下心。

        他在十月的某日潦草的過了自己的生日后,又在他父親部下的推舉下,進了軍部。

        分明才過去了幾個月,但凌復已經有了種脫胎換骨的變化。

        其中,最為明顯的就是他的表情。

        “別擔心了……”容故嘆了口氣,他這半年的時間眼睜睜看著凌復從一個無憂無慮的少年變成現在這少年老成的模樣,一邊覺得無奈,一邊又覺得成熟點也好。

        凌復近幾日的心慌越來越嚴重,不過比起最開始,他已經能良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了。

        “阿故……”凌復只有在容故面前,才會卸下那副嚴肅的模樣,“我昨日,又夢見我爹了。”

        他夢見了塞外風雪,夢見了充滿肅殺之氣的戰場,也夢見他渾身是血的父親。

        “你說,夢真的是反的嗎?”凌復摩挲著窗柩上凸起的一處,眉頭微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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