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澤到G市已經叁天了。
這叁天里,他可沒閑著。走遍了這邊的幾個大商城,了解市場。
也許是因為政策和市場放開的緣故,這邊多了很多外國的商人。
有的是想買東西到自己國家去賣的,也有更多,是想把自己國家的東西賣給國人。
標了外國牌子的商品價格總是比其他國產商品更貴些,這些外國貨拿到內地去賣,價格起碼還要再翻個幾倍。
可施澤是內行人,粗略看了看,不論是手表、收音機還是錄音機,構造都是大同小異的。
他瞅著某個自詡為皇室貴族用表的歐洲牌子,質量估計還沒他自己拼出來的好。
不過,這邊的機械制品確實價格更便宜些。倒騰幾手賣到內地去,都能賺個盆滿鍋滿。
可惜他沒那么多本錢。
身上的錢是菊香一筆一筆攢下來的,本來預備存起來買房子,聽說他要來南邊,一股腦都塞給他了。
接近中午,施澤從商場出來,在路邊買了碗炒粉慢慢吃。
這邊的炒粉偏甜,一點也沒有菊香做的好吃。
正吃著飯,旁邊突然湊過來個賊頭鼠腦的小個子,“哥,看你在這兒逛了幾天了,沒買到稱心的貨?”
施澤看了他一眼。
“是啊,這邊東西什么都好,就是太貴了!彼室庾屪约旱脑拵Я诵┛谝。
那邊的小個子眼睛轉了轉,冒了些精光,“要便宜的您早說呀!”
“不是我吹,我還是有點路子的,托人搞了批貨,雖然是二手的,但該有的功能都有,價錢保管你滿意!
他拍了拍自己身上背著的大背包。
施澤瞇了瞇眼睛,“你賣多少錢?”
小個子湊近他耳邊,“知道瑞士的那個什么雷英吧?百貨大樓里賣五六百的,我這邊,你只用這個價!彼攘藗二。
施澤將信將疑,“你不會騙人吧?這么便宜?”
小個子看了看四周,把包微微打開,給他看了眼里面被擦的锃亮的表,又快速把包合上。
施澤打眼一看,倒是看不出什么錯。
“怎么樣?沒騙你吧?”那人神神秘秘的說。
施澤放下手里的炒粉,站起身,“還是貴了點!
他作勢要走。
旁邊的小個子咬咬牙,一把拉住他的手,“哎,別慌著走啊。你開個價,我看行不行!”
施澤垂下眼簾,不動聲色說了個數,“一百!
那人瞪圓了眼睛,“這個價絕對不成,我不賣了!
施澤默不作聲看他收拾東西打算走,沒有挽留。
那人走了幾步,咬咬牙,回頭又湊過來,“要不是想要個開門紅,我真不想出給你!
他擰著眉頭比了個四,“一百四,不能再低了。”
施澤跟他走到一處偏僻的巷子,從兜里掏出兩張大團結,兩人一手交錢一手交了貨。
那人很快就掩著包往巷子深處走去。
施澤把玩著手里的表,突的笑出了聲。
趙二狗背著包里的一堆表走的飛快。
他怕身后的男人發現端倪,把他捉回去。
他包里的一堆表,確實都是牌子貨,但是,都是壞的,連表盤都走不了。
他當廢品收過來才十幾塊一只。
飛快的穿梭在昏暗的巷子里,趙二狗一面擔心被男人抓住,一面有些喜上眉梢。
今天真是賺大了,遇到個外地來的土大款,一出手就是一百多。
剛才交錢的時候,他差點沒笑出聲來。
前面就是巷子的出口,走出去穿進人堆里坐上公交車,誰還能抓住他?
只能怪那個鄉巴佬自己倒霉。
他飛快的往巷子口光亮的地方走去,那兒似乎有個人影。
估計是那個混混蹲在那兒抽煙的,他想。
終于快要走出去,身后還沒傳來腳步聲,趙二狗似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他幾步走到巷口光亮處,見到了那兒高大的人影。
等看清守在那兒拋著手表玩的人,突然,他臉色煞白的退后一步,幾步就想往回跑。
施澤哪里是吃素的,幾個大步上去,就跟捏起一只小雞仔似的,將他輕而易舉撈起來。
“你膽子挺大啊?”
施澤慢吞吞嚼著嘴里的薄荷糖看他。
趙二狗被他捏著衣領,幾乎要喘不過氣。
他出了一身冷汗,看著施澤眼里濃郁的狠勁兒,心里直呼自己大意了。
這樣的眼神,跟道上混的那些人差不了多少,怎么就瞎了眼碰上這種人!
他喘著粗氣大聲喊,“大哥,我錯了!我錯了!我快要呼不過氣了,放過我!”
施澤過了幾秒才把他放下來。他一落地就漲紅了臉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大哥,大哥,錢給你。我錯了,我錯了!
趙二狗拿出剛才的錢,一股腦塞給施澤。
“表我也不要了,您拿去!彼懞玫男。
施澤收了剛才嚇唬人的狠勁兒,又慢條斯理的把玩著手里的表。
“你這表,哪兒來的?”他問。
趙二狗苦笑,“哥,我不瞞你,我是收廢品的。這些表都是我收來的廢表。這是我第一次打歪心思賺錢。我保證下次再也不敢了!
施澤看他嚇出一頭汗,沒再繼續嚇他。
“這樣吧,我跟你做個交易如何?”
從巷子里出來,施澤背了一背包二手手表。
他把趙二狗的手表都買下來了。
這些表里,有很多都是可以通過修復重新使用的。
不懂行的人根本不知道這些舊手表的用處,但剛好,他這兩年,最擅長的就是修表。
買高檔新表的人從來不是他的主要顧客。
他瞄準的,一向都是二手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