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如今,在朝廷雄兵圍城之際,韓府的大門再度開啟了,所迎賓客,乃是宰相徐鉉,因為年紀差了不少,二者勉強算得上是忘年交。
對徐鉉的拜訪,韓熙載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與尊重,將之迎入正堂,親自接待。沒有舞姬樂工,也沒有山珍海味,只是清茶淡酒,三兩菜肴,與兩年前的奢靡鋪張可是迥異。
“鼎臣出使,奔波辛苦,還抽得閑暇,前來看望我這衰朽老夫,這番心意,在此謝過了!”韓熙載顯得十分高興,對徐鉉道。
聞言,徐鉉看了看韓熙載,不由嘆息道:“韓公雖久居宅邸,足不出戶,然對國家大事,還是洞若觀火啊!”
“過獎!”韓熙載連連擺手:“我已過六旬,精力不濟,哪里還有心思關心朝政,只耳聞罷了。如今所求,不過含飴弄孫,填詞屬文,安享晚年罷了!”
說著,韓熙載取出一本書,交給徐鉉道:“鼎臣,這兩年,我寫了幾卷文章,取名《格言》,這是自認為寫得最好的一卷,還請品鑒一番!”
二人是并稱“韓徐”的文壇大家,若是平日,徐鉉定會興致勃勃地研讀品鑒,然而現在……迎著韓熙載的目光,徐鉉只稍微翻了翻,連粗略都看不上,就合上冊頁,對韓熙載道:“韓公,如今漢兵圍城,國家危殆,恕我實無興致,瞻仰大作!”
從徐鉉的語氣中,隱隱聽出了些不滿,韓熙載沉默地看著他,良久,方才平靜道:“國勢如此,非人力可挽,奈何?”
徐鉉面容間一陣變化,本想正義執言一番,但注意到韓熙載那遲暮老態,終是愴然嘆道:“我等深受三代主君厚恩,難道就坐看宗廟墮毀,國主淪亡嗎?”
“鼎臣覺得,還能如何挽救?”面對老友,韓熙載終于露出了少許的苦笑。
不過,又迅速地回復到一種不羈的姿態,對徐鉉道:“聽聞南平王、蜀主在開封,還是得到了朝廷善待,若為國主安危計,為李氏延續計,自當有所取舍!”
聽韓熙載之言,徐鉉問:“韓公也覺得當降?”
注意到他的話,韓熙載說:“看來,已經有人提議出降!”
徐鉉把澄心堂內的討論情況,簡單地講了一遍。聞之,韓熙載倒也未露意外之色:“鐘仲益早已心向朝廷,此時漢兵臨城,提議出降,倒也不足為奇。由此可見,朝臣各懷異心,軍隊連戰連敗,人心惶惶不安,如何能擋十數萬漢軍強兵?林仁肇被下獄,朱令赟雖為功勛之后,但其才終究難扶天傾,一個皇甫繼勛使得鄂州輕易淪陷,朱令赟又如何能夠守住金陵?”
在林仁肇下獄后,于緊急之間,金陵主臣選了個主將,禁軍高級將領朱令赟,這是個在正史上都也只言片語記載的人物,宋唐最后一場大戰的主角,完敗告終。李煜君臣是實在找不出人了,不得不拔出一個高個兒來擔負重任。
注意著徐鉉越顯沉重的面容,韓熙載略作思吟,繼續對他道:“鼎臣,兩江之地,尤其江南,自吳及唐,六十余年間,休養生息,極盡繁榮,可以說,天下膏腴富庶之地,莫過于此,金陵則是中心。
天下一統,不可阻止,朝廷欲平南,絕不希望江南淪為廢墟,尤其是金陵城,如果能夠完好無損接收,對于朝廷今后的恢復治理,是有大益的。
如今,漢軍尚未破城,想來既在做準備,也是顧及此點,李惟珍是個有見識、有胸懷的人,方有勸降之舉。此時出降,金陵城尚可作為談判的條件,倘若漢軍耐心耗盡,城破之后再降,屆時又是另外一種可能了……”
韓熙載所說,算是很淺顯的道理了,然而就是這簡單的道理,往往讓諸多身在局中的人參悟不透。徐鉉面色沉凝,驚聲說:“李谷的勸降信上明告國主,三日后攻城!”
“也就是說,漢軍只給國主三日的考慮時間!”韓熙載感慨道,看向徐鉉:“鼎臣,我知你素來清正,投降之議,絕不會輕易出于你口。但是,如若為李氏之家著想,當速決!”
這是韓熙載最直白地表明自己態度了,原本,徐鉉上門,還有求取些解難辦法的心思。面色變幻幾許,徐鉉忽然抬頭,看著胡須已幾達胃部的韓熙載,苦笑道:“韓公,閉居府中,未必不是一樁幸事!”
“在下告辭!”酒初聞,茶未飲,徐鉉起身告退。
韓熙載親自相送,不過沒走兩步,徐鉉停下來道:“卻是我糊涂了,回城之前,漢軍主帥李谷,曾托我向韓公帶一句話!”
說著,徐鉉將李谷對韓熙載的問候轉述了一遍。
聞之,韓熙載老臉上的表情,也因此變得復雜起來,眼神之中,有追憶,有感慨。遙想三十多年前,正陽渡前,那時他是何等驕傲自信,何等豪情壯志,如今,也只淪落為一個垂暮老朽了。
“終究,是李惟珍贏了啊!”韓熙載這么嘆道。
在送走徐鉉后,韓熙載再度回到堂間,自斟自飲,整個人似乎進入了一種淡泊寧靜的狀態中。前兩年,韓府的奢靡鋪張,如今幾乎看不出什么痕跡了。
一方面,是韓府家財,并不能長久地支撐那等豪貴生活。另一方面,江南固然是堆金砌玉的浮華地,然而一旦歸附朝廷,還想保持過往的生活作風,也幾乎是不可能。
尤其是,對于一個官僚而言,因此,乾祐十五年以來,韓熙載遣散了此前招攬的門客、倡伎,削減府上開支用度,約束家人生活作風;私荒甑臅r間,方才完成由奢入儉這個艱難的過程。
從這一方面而言,哪怕韓熙載這些年在宦海生涯上頗不如意,但并沒有完全喪失對政治的興趣,并不像表面的那樣消沉頹廢,否則他也不會這般耳聰目明,對徐鉉說出那番話。
另外,從韓府生活的轉變來看,此公只怕已做好了入漢仕漢的準備。
第356章 太子犒軍,限期已至
李谷給了李煜三日的時間考慮投降事項,哪怕是對于舉金陵而降這樣的大事而言,都算充裕,但要真做出決定,卻又是十分艱難的;蛟S也正因為有這三日的時間,也給了李煜拖延、遲疑的機會,仍處深宮,未發一言,一副要把這最后寬限時間耗空的姿態。
說來也是可笑,自漢軍叩關,李煜還沒有登上金陵城頭,親眼看一看漢師,認識一下這支即將覆滅他的國度、讓他做亡國之君的軍隊究竟是什么陣仗氣勢。
甚至于,連仍舊守衛著金陵的軍隊,都沒有去慰問、犒勞過,更何況安撫、激勵百姓的舉措了。面對亡國危機,李煜在事實上,已經選擇放棄,困守宮城,等待著最后時刻的到來。
當然,這三日中,李煜沒動作,總有人活動頻繁。金陵城內,陳喬為首的一些人,仍舊積極奔走,調動人員、物資,艱難地做著防御準備,這是極少數的一部分人,存有一份熱血,感念厚恩,對江南還抱有一絲希望與念想。
相對的,是鐘謨那一幫人,他們沒有大動作,只是散播一些流言,加劇城中的恐慌,人心的離散,推銷投降的好處。這股力量人數也不多,但受他們鼓動的人很多,引起的反響很大,軍隊抵抗意志持續消減,金陵百姓渴望避戰保全。
這算是蛇打七寸,陳喬等人連赤裸裸地叫囂投降的鐘謨一黨都奈何不得,又哪里還有能力扭轉人心所向?只能在歷史大勢的浪潮中,徒勞掙扎。
而大部分的江南官僚,都選擇了沉默,沉默地看著李煜,沉默地等待城破,雖然江南國滅,會直接損害他們的利益,但在生存與毀滅的問題上,大部分人還是有著基本的認識。出降,結果或許難料,但頑抗,未來結局必定難看!
在金陵城內,人事百態,紛擾不斷之時,金陵城外,漢軍的備戰工作,卻有條不紊地展開,并落實到最后。在其間,出的最大的一件事情,就是以皇太子劉旸與皇長子劉煦作為朝廷的使者,前來金陵軍前犒軍。
一場犒軍,使得行營軍心大悅,士氣高昂。劉皇帝這樣的用意,除了繼續鍛煉太子,增長威望資歷之外,也是向江南士民表示朝廷對他們的重視與關心,為之后的接收與治理做準備。
同時,也給李谷帶來一些壓力,或許是接連的勝利,平南戰事進展地也太過順利,反而加速消耗了皇帝的耐心,想將江南這些獨立國度從地圖上抹除,換上大漢的顏色,將這些脫離中樞存在了半個世紀的割據政權,徹底消滅。
十三日,是李谷給李煜限期的最后一日,苦思多時,也聽取了不少建議,哪怕心里已有所偏向,李煜仍舊不能下定決心。在當日下午,將鐘謨召入宮中商談,其后不久,鐘謨便奉命,準備了兩百多車酒食、蔬菜,出城犒軍。而鐘謨背負的任務,是向漢軍請求,再寬限幾日。
帥帳之中,對于鐘謨之來,給了熱情的接待。座次比較有意思,李谷與劉旸同席,其下是劉煦、石守信,原本,李谷是想讓劉旸居主座的,但被劉旸力辭,說李谷既是大元帥,又是長者,太子這般謙遜,李谷更不敢張狂,說劉旸既是太子又是朝廷使者,本該上座。一老一少謙辭了幾個回合,劉煦給了個建議,讓他們同案入席。
另外,還有趙延進、張永德等高級將領,這樣規格的接待,算是給足了鐘謨面子,當然,并非只因為他金陵使者的身份。
在朝廷中樞鍛煉了這幾年,劉旸年紀雖然還小,但氣度涵養是鍛煉出來了,這種場面更不會怯場。臨行前,劉皇帝對他有過教導,行軍作戰的事務,一概不得插手,多嘴都不行,但身為皇太子,皇家的威儀,天家的氣度不能丟。
帳內的氣氛,還算融洽,雖然深交者少,但沖著皇太子在此,也不管把氣氛搞得太僵硬。對于鐘謨,劉旸態度十分和善,沖他笑道:“臨來前,陛下曾對我說,鐘公是大漢的忠臣,為統一大業,甘冒奇險,不顧安危,不惜名譽,身處敵營,竭誠奉獻,至今已整整十年,雖然無顯赫之功,卻有深沉之勞,當著重褒獎!”
“我奉詔南來,就以此杯,為鐘公十載不易,聊表敬佩!”劉旸主動舉杯,向鐘謨道。
聽太子這么一番話,不管心中作何想法,但面上的反應卻很劇烈,站起身來,杯中酒水都灑了出來,向劉旸躬身一禮,鐘謨一臉的感動之情:“勞陛下如此惦念,是臣何等之榮幸?臣無他志,唯有悉心竭力,回報陛下,效忠國家!”
“此番若能不費刀兵,不見鮮血,全取金陵,鐘公功勞著焉!”劉旸說道。
“太子殿下過獎了!”在這滿帳的平南將帥面前,鐘謨可不敢托大,趕忙謙虛道:“有大元帥李公及諸位將軍在此,鐘謨豈敢論功?只因勢利導,略逞口舌之利罷了!”
“鐘尚書的三寸舌頭,可抵得上數萬雄兵啊!”李谷也微笑著,對鐘謨表示善意。
石守信也道:“若無鐘尚書說以城中情況,我軍豈能盡得其虛實,這將為破城,省卻不小的麻煩!”
“不敢當!不敢當!”雖然嘴角掛著笑容,鐘謨姿態還是放得很低,在帥帳中的這些人面前,他可一點也不敢有任何高調。
酣飲幾盞酒,交際了一番后,鐘謨方才主動道:“敢問太子殿下與大元帥,明日是否確定對金陵發起進攻?”
提及正事,帳中的氣氛稍微冷靜了些,李谷看向劉旸,劉旸沒有說話,而是朝李谷拱手示意了下。見狀,李谷這才瞧向鐘謨,聲音蒼老但格外強硬堅定:“進攻事項,已然籌備結束,如若金陵不降,那明日,大軍照常發起進攻,絕無拖延!
鐘尚書可回報江南國主,他還有一個夜晚的時間考慮,勿要抱有其他任何奢望,出降是他唯一的出路。太子殿下奉詔令在此,只要主動出降,可保其無虞。如若大軍破城,所造成一切后果與責任,都將由他承擔!”
聞言,鐘謨酒意微醒,起身恭聲道:“在下明白了!必定轉告國主,促其出降!”
等鐘謨回到金陵向李煜復命之時,已經天黑了,進宮之前,鐘謨還專門洗了個冷水臉,讓自己保持一個清醒的姿態,進行勸說。此時的他,對于勸降李煜,也多存了一份保護城池,減少士民損失的想法。
另一方面,也是對李煜的一份情誼,雖然難以理解一個亡國之君的矛盾心理,但破城前投降還是破城后投降,是有莫大區別的。這點,鐘謨看得很清楚,并且李谷話里也流露出了這個意思。
“漢軍,竟然連三兩日的時間都不肯寬限?”澄心堂內,李煜直接站了起來,語氣中帶著些不忿。
這段時間下來,這個年輕的國主承受了極大的壓力,尤其是心理壓力,嘴唇上下的胡茬都茂密了許多。
“國主如有出降投誠之意,又何需多這三兩日?”鐘謨反問了一句。
聞言,李煜不說話了。
看著這個年輕的國主,身上的抑郁氣質越發明顯,鐘謨心中也生出些許不忍,張了張嘴,鄭重地道:“國主,今大兵臨城,勢不可挽,如欲保李氏安全,還請早做決斷,勿再遲疑。
否則,如若觸怒了朝廷,只怕最終玉碎瓦全。國主當知,南平、孟蜀與湖南,南平主動投降,歸朝尚得王爵,得享富貴,至今已傳一代;孟蜀出降成都,歸朝也不失國公之位,富貴榮華不缺;湖南窮兵黷武,抗拒朝廷,至今周氏母子仍粗布麻衣,勞作于漢宮園苑。
同是出降,其間差距,還望國主省之!”
鐘謨此言落,李煜的臉色終于變了變,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慌張。支吾了一會兒,李煜道:“我要再問問宗室兄弟們的意見……”
投降這種事情,也不能全他李煜一個人說了算,一家人的事,大家一起決定吧。
第357章 國滅
清晨,濃重的靄氣彌漫在秦淮河上,籠罩著金陵內外,直到天色放亮,方才漸淡消散。隨著冬意漸濃,氣候也越偏寒冷,尤其在這冬季的早晨,江南的濕冷對于一部分北方士卒而言,是十分不適的,乃至煎熬的。
當然,也是朝廷備戰工作做得充分,考慮到冬季作戰,似御寒被服、取暖炭柴,都是充足供應,倒也使得將士,不用完全忍風暴寒作戰。再加上,此番進兵順利,一路平推,勝利之下,軍心穩定,士氣高昂。而今兵圍敵都,幾乎所有的漢軍將士,都等著破城,好結束戰事,收獲戰利品,獲得賞賜。
作為事實上南方地區的經濟中心,金陵的富庶,可是聞名已久的,作為征服者踏上這片土地,難免將士們不心馳神往,想要趁機撈上一筆的心態,也是可以理解的。
另外就是,當年平蜀將士,在成都大多有所收獲,可引得很大一批人的羨慕,如今,已經有人打算效仿成都故事來上一遭了。對于大部分將士而言,不辭辛苦,冒著生命危險,參與戰斗,就精神層面而言,固然有一部分忠君報國、建功立業的宣傳效果,但更多的還是為了賞賜,為了戰利品。
因此,金陵就在眼前,唾手可得,都不需太多的鼓舞,漢軍將士作戰欲望與士氣都十分高昂。從拂曉時分起,龐大的漢軍營寨中,就冒起了炊煙,其后,諸軍諸營,按時進食、活動,各級軍官進行勵士,做著最后的動員工作。
作為主帥的李谷,也升帳議事,進行攻城前的軍事會議。關于攻城的安排,早就已經定好了,也交待下去了,三面齊攻,石守信統籌指揮,張永德攻城南,尹崇珂攻城北,趙延進攻城東。
因此,李谷舉行這場戰前會議,只有一個議題,軍紀。對于軍心士氣,李谷是尤為關注的,而將士們對破城的期待,他也是盡收眼底,像李谷這樣的儒帥,是絕不會允許的。
軍事會議,劉旸這個太子都得老老實實地坐在下邊,李谷正居帥位,嚴肅道:“限期已至,金陵仍未出降,今日即發起進攻!”
“是!”一干將領,齊聲應道,氣勢高昂。
“不過!”掃了掃眾人,李谷卻嘆了口氣,說:“有一事,我甚感憂慮,幾成心病!”
“不知何事致大元帥心憂,末將等能否分憂?”石守信配合地很適當,順著話頭發問。
李谷說道:“江南諸州,魚米之鄉,土地豐饒,物阜民殷,尤以金陵,財富所積,金帛所聚。我所慮者,大軍破城,將士為其所誘,行為難以約束,軍紀遭受破壞,使用此名城,毀于一旦,今后無法向朝廷交代,故而憂慮!”
此言落,群皆默然,如今的大漢將領,尤其是高級將領,像早期那樣完全不通文墨、不知禮節的人已經很少了。對李谷想要表達的意思,也多少明白幾分,但是,一時都不接話。
歷代以來,出兵作戰,哪有能做到真正意義秋毫無犯的,尤其面對金陵這樣一座肥得流油的城市,不說底層的官兵,就是中高級別的將校,又何嘗不懷有期望?
注意到眾將的反應,李谷也不意外,而是繼續道:“南征以前,陛下告誡,江南百姓,也是大漢子民,只是暫時托庇于金陵,王師南下,是為扶危濟困,迎其歸朝。戰火重啟,刀兵相向,陛下也十分顧慮江南之民,受到傷害。太子殿下奉詔犒軍,再度強調陛下圣意,務必嚴肅軍紀……”
“此事易,大元帥不必擔憂!”趙延進突然開口:“大漢自有軍紀,三軍照常遵守即可,誰敢犯之,即以軍法處置,如此而已!”
“趙都監所言甚是,我等自當遵從陛下詔意,聽候大元帥軍令!”石守信跟著道。
在石、趙的帶領下,剩下如張永德等也都跟著表態,表示愿意聽從軍令,約束將士,嚴肅軍紀。
見狀,李谷勞臉上這才露出點笑容,而后肅然道:“老夫奉詔平南,帥師伐國,賴將士用命,兵臨敵巢。金陵孤城,難當兵鋒,勢必破之,克城之日,有三條,三軍將士當謹記。
其一,金陵主臣,當獻俘與東京,交由陛下與朝廷處置,將士不得輕辱;
其二,破城之日,城內士民,即為大漢子民,不得殺侮;
其三,將士作戰,所立功勞,戰后朝廷自有封賞,城內倉儲廩藏,不得擅取,百姓家財,嚴禁侵犯。
此三例,當通報全軍,如有違者,軍法論處!”
說到“軍法論處”四個字時,李谷也顯得殺氣騰騰的,威勢凜凜,令人不敢側目。在場的將領們,自然不敢反對,齊聲應道:“謹遵大元帥令!”
自從劉邦入關中,留下個“約法三章”的典故之后,后世之人,多有因時因勢而效仿,約定三條,也足夠了,多了記不住。事實上,這也只是一個基本辦法,在此三例之外,可以鉆的空子可不少。但是,能夠做到這三點,就已經是軍紀嚴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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