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不得不承認,傅蓮變成人類后的血液品嘗起來比他預想的還要香甜可口。
他貪婪地近距離欣賞著傅蓮的痛苦表情。
待吃飽喝足之后,安東尼才從傅蓮身上起來,他舔了舔嘴唇,很滿意傅蓮脖頸上的觸感。
他用指腹拭去嘴角的血跡,低頭發現傅蓮臉色慘白,看上去雖然精疲力盡,卻也還強撐著沒有暈過去。
安東尼挑了挑眉。
“告訴我……”
傅蓮顫抖著抬起手扯住他的袖口,淚水止不住地從眼眶滑落。
安東尼覺得無趣起來,他有些明白瑪麗安娜的惱火了。
“好啊,我告訴你!
安東尼臉上掛著惡意的笑容。
“他沒有逃出來,你也看見了……我們收走了玻璃碎片和那具尸體,卻沒有想到他還偷偷藏了一塊鏡子碎片在浴室里!
“說起來,你們這一點還挺相似的,真是不撞南墻不回頭!
傅蓮咬緊下唇。
“總之,接下來的一個半小時內,他一直通過在手臂上自殘的方式來保持清醒,直到我們的人進去搶走了那塊碎片!
“這下你滿意了?”
傅蓮無法回答他,因為他此時早已經泣不成聲。
安東尼伸出手捂住傅蓮流淚的雙眼,不知為何,他就是覺得有些煩躁和不爽。
“哭吧,天使,”他淡淡地說道,碧綠色的瞳孔里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這還僅僅是個開始!
陳清喬感到頭痛欲裂。
他又一次從這張床上醒來。
如果他的手臂上沒有傳來隱隱的刺痛,他甚至覺得如今發生的這一切也許只是個無法醒來的循環噩夢。
畢竟噩夢總是虛假的,即便他深陷其中不能逃脫,傅蓮至少也還在夢境之外安全地活著。
他在黑暗中摸了摸小臂上的傷痕,卻只觸碰到了一層紗布——有人替他包扎了傷口?
陳清喬從床上坐起,沒有溫度的月光在窗邊投下一個幽藍色的陰影,房間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他走到看守之前倒下的地方,此時的地毯上不僅沒有尸體,連那灘鮮血也無跡可尋。
如果他們不是換了一張地毯,那他就是換了一個房間。
不過這兩者之間差別不大,陳清喬輕車熟路地走向沒有光亮的浴室,盥洗臺的上方空空如也,沒有任何用來反射光線的物體。
陳清喬抬起雙臂,撐著墻壁上的瓷磚用力捏緊雙拳。
他手臂上的青筋鼓起,直到纏在左手小臂上的紗布開始滲出鮮紅的血跡。
陳清喬做了個深呼吸,竭力忍住想要砸碎一切的沖動。
他抹了一把臉,開始在腦海中重新計算一遍自己昏迷的次數。
每次醒來他都會這樣做,因為這個房間沒有任何能告訴他時間的工具存在。
外面的植被和冰天雪地的景象讓他猜測這里地處北歐。
白天的日照時間很短,他會通過窗外陽光投射在物體上而產生的影子方向來辨別大概時間;到了晚上,他醒來后則會去看一眼天空上月亮的位置。
雖然不太準確,但他至少能由這些推斷出下一次他們釋放麻醉氣體的大致時間。
綁架他的人不會讓他的清醒時間超過四十分鐘,然而最近幾次,他才醒了不到半個小時,房間里就開始出現了水果芳香。
陳清喬不知道他們為何開始突然警惕,也許是因為七氟烷對他產生的藥效越來越弱了?
陳清喬其實也有所察覺,所以他想快點逃出這個房間——
殺掉那個看守并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他一開始就等待著這個機會,只是他沒想到對方如此松懈,進來后居然還將門開著。
或許這些吸血鬼面對人類總會帶著一種自信與傲慢,但他顯然低估了陳清喬。
他手里的那塊碎鏡子自然比不上手術刀精細,所以場面弄得有些難看,幸好四處飛濺的鮮血也會被黑暗吞噬。
看守直到倒下去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要說整個計劃里唯一的紕漏,就是陳清喬忘記了血族的鼻子對血液有多靈敏。
那個紅發的年輕非純種帶著人闖進來時,距離看守倒下還沒有三分鐘。
監控不可能面面俱到,陳清喬還特意挑了一處死角下手。
總之,他只記得當時那個紅發非純種的臉色很不好,然后有人給了他后腦勺一個重擊。
等他再次醒來時,房間內又剩下他一個人了。
尸體和鏡子碎片被收走,地毯上有一片黏糊糊的血漬。
陳清喬踩著濕乎乎的腳印走進浴室,打開淋浴間的下水口,從中掏出一片卡在洞口的鋒利碎片。
他們肯定已經在監控中看到他醒來了,傅蓮的一顰一笑開始在陳清喬腦海中不斷浮現。
在過去的二十多年間,陳清喬從未想過他會為一個人做到這種地步。
生活中的所有人都覺得他親切、和藹、有教養,他面對任何事物都能保持著情緒穩定和謙遜有禮。
可是在遇到傅蓮后,他感覺有什么不一樣了。他內心深處的保護欲和占有欲瘋狂地翻涌作祟,他沒辦法接受世界上有任何人、任何事傷害到傅蓮。
這也是他之所以控制不住朝格雷戈揮拳的原因之一。
他的鼻尖已經聞到了熟悉的香甜氣味,陳清喬知道他們還會派人進來清理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