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病了也抓了藥,不過爹娘讓我們姐弟二人來上柱香, 為幼弟積福,說是這樣好的快。孩子還小, 經不起折騰,到底是一條人命,小師父,你就通融一下吧。”
來寺廟的人多是來求佛積福,這個理由倒也說的過去。小僧人見她難過的模樣,不由得阿彌陀佛了一聲,于心不忍的道:
“確實不讓進,小僧沒法讓二位進去,不過若是想上香的話,小僧倒是有個辦法!
外面天這么冷,又不是初一十五,倆人耗盡力氣爬上山頂,就是為了給幼弟祈福。
小和尚想,這姐弟倆心腸真好。
“不能從正門進,但是我們有個偏門,那里有香爐,也是可以上香的。只要你們誠心,即便不入殿內,也會心誠則靈,佛祖會收到你們的心意!
小師父講的頭頭是道,能看出來這是個心善的小和尚。不過云奇蹙了蹙眉,沒說話。還是琳瑯點頭,趕忙道謝:
“多謝小師父了!
小僧人便給他們指了一條路,讓他們從外面過去,他去準備香。
大門關上,倆人從小道往偏門的方向走,云奇著急道:
“進不去該怎么找人?”
跟著蘇子燁久了,琳瑯想事情的方向也比之前拓展不少,她道:
“我們可以先問問小和尚,看是否有僧客在這借住,先打聽消息,如果確定了的話,翻墻入內也不是不可!
云奇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挑眉看她:“腦子反應還挺快!
琳瑯皮笑肉不笑:“你身上的傷不疼了?”
云奇:……
“哎呀,我們得快點走,說不定小師父都到了!
說完,云奇快步向前,先琳瑯一步走了。
琳瑯落在他身后四五步遠的地方,眼前的少年身材修長,穿著一身普通的褐色細布衣裳,頭發高高梳起,露出白凈的后脖頸子。
若是她想,現在便可用手中的匕首將他抹了脖子。
讓不熟悉的人在自己身后,著實是個危險的舉動。如果是她,她決對不會如此。琳瑯認真的盯著云奇看,覺得這少年可信度高了不少。
到了偏門的地方,那個小和尚果然早就到了,正探頭探腦的找他們。云奇抬手朝著小和尚揮了揮,小和尚用手勢示意他們快來。
倆人快步過去,就見偏門處確實有個一人環抱的大香爐,雖不及殿宇內的大,但也夠用了,里頭的香灰不少,足以看出不少人都來過這里上香。
“快一些,免得被我師父看見,到時候他就責罰我不許我吃飯了!
小和尚邊說邊將東西給二人,催促了一聲。
琳瑯眼神示意云奇上香,她則是湊到小和尚身邊,裝作不經意的打聽道:
“小師父,眼看著就要過年了,寺廟里還有借宿的嗎?”
小和尚年歲小,心思單純,當即實話實說道:“沒有!
琳瑯又問:“來這住的香客多嗎?他們一般住多久。俊
小和尚還以為她好奇,就耐心的講解了一番,道:
“很多人來這是為了洗滌心靈,凈化自己。當然,住的時間短是無用的,所以最少都是住宿一個月。不過今年有一位住了一年之久,前兩天才離開!
云奇看了過來,覺得大概是這人。
剛開始收到的信件他沒留意有沒有檀香味,閱后即焚,也沒留下什么證據。但之后來往的信他都仔仔細細的聞了,帶著很淡很淡的香火味。
時間也是對的上的,差不多一年。
見云奇如此表情,琳瑯了然,接著問道:“住在這一年的人多嗎?”
云奇表面上是上香,實際上心思全在小和尚身上,就聽他道:
“不多,今年只有這一位,女施主,莫不是你也想來?我們寺廟倒是可以借住,但女施主的話只可以住幾天,時間久了不成。”
很多京城貴婦們每個月都會來住幾日吃齋飯,寺廟也有地方,不過畢竟是女子,總是不便,所以不讓長久的留下。
琳瑯點點頭,道:“沒有沒有,我只是好奇而已,那住這一年的客人長什么樣子?他去哪里了?”
如果是旁的和尚來,大概會發現不對勁,但這個小和尚年紀小,而且琳瑯聲音輕柔,讓人心生好感。小和尚如實回答道:
“他瞧著文弱,留著山羊胡,對了,好像之前聽他說要去什么陽川,施主,你知道陽川在哪里嗎?”
陽川?
那頭上完香正在磕頭的云奇抬起頭,因著聽見這個地名而怔愣。琳瑯倒是沒什么感覺,她知道陽川靠近蘭國,是個地方遼闊但不算富裕之地。
琳瑯又耐著性子,引小和尚說了不少話,最后她對走過來的云奇揮揮手。
“去吧,添香油錢。”
云奇:……
“為什么是我?”
琳瑯晃了晃腦袋:“出門前爹娘不是將錢給你了嗎?我身上一分錢都沒有!
說著,她還攤手,示意自己沒錢。
做戲做全套,沒辦法,云奇咬著牙將自己的荷包掏出來,忍痛添了香油錢。
下山的時候,云奇問她:“你怎么不掏錢?”
琳瑯瞥了他一眼,“我沒錢。”
“我就有錢了?”
云奇看了一眼琳瑯穿著的好料子,再看看自己的衣裳。她穿這么好,說自己沒錢誰信?
云奇的怨氣琳瑯毫不在意,她問:“會是去陽川那個人嗎?”
“不知道,”云奇合計了一下,“他已經很久不聯系我了,我單方面又聯系不上他,最后收到的消息就是讓我在京城等著。”
接著他又道:“不過,我覺得可能性比較大,因為陽川曾經是賢王的封地。”
“賢王封地?”琳瑯頓住腳步。
那人多年不聯系云奇,找到他就是讓他和賢王舊部聯系。
若說那人和賢王舊部沒關系,任誰都不會信。
這樣說來,那人十有八九是亂黨無疑了。
這回他們行動失敗,亂黨總不能在京城里等著被擒,還是回老窩從長計議才是。
腦子里想了一通,琳瑯心里有了思量。云奇問她:
“你怎么想的,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陽川找人?”
自打知道有人和他身帶相同印記后,云奇一直抓耳撓腮思索對方的身份。本來想著問父親,但沒聯系上對方,他實在是忍不住了。
云奇抬起眼簾看琳瑯,越看越覺得,她和自己長的像。
他在這世上沒什么親人,養父母對他固然是好,但到底沒有血緣的牽絆。云奇帶著一點期待的看著她,等待琳瑯的答復。
見她不說話,云奇再接再厲道:“左右也沒有在乎你的人,走就走唄,哪里都是家。”
云奇說這話一方面是安慰她,另一方面則是希望她和他一起去。
不想,琳瑯瞥了他一眼,語氣淡淡的道:
“誰說的,當然有。”
說完,琳瑯下巴抬了抬,示意云奇趕緊走。云奇腿倒是動了,不過眼睛睜的大大的,好奇的問道:
“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俊
直到騎在馬上,云奇也沒能等來琳瑯的回復。眼看著就要回城,二人得分開了,云奇急了,策馬攆上琳瑯。
“哎,你到底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陽川?”
寒風呼嘯,將少年的聲音吹向遠方,前頭騎馬的姑娘左手持韁,右手拍了一下馬兒,大喊道:
“去!”
“真的。俊
云奇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本來想著正是晌午用膳的時候,云奇能和她一起吃頓飯。但是在城門口的時候,倆人被攔住了。
“進城做什么?身份姓名住址都報一遍。”
守門的士兵穿著盔甲,聲音和鐵器一樣冷。
上頭說了,不止是出城的人要查,進城更得查。尤其是那些騎馬之人,瞧著身形矯健的乃是重中之重。
雖然看出是個姑娘穿女裝,但眉眼間帶著颯爽,士兵直覺她不是普通人。
“過來,搜身!蹦莻士兵不耐煩的叫琳瑯過去。
出城的時候也搜身了,不過是個女子來搜。琳瑯短刀在靴子里藏著,對方自然不會細心到脫掉她的鞋子,而匕首袖珍,被她藏在腕子處,也沒被發現。
但這次,沒瞧見女人在,全部都是男人。
云奇眉頭皺成川字,難不成是要男人搜她?
這怎么行!
雖說琳瑯瞧著豪爽的性子,但到底是個女人。
云奇下意識的想要上前阻攔,不想讓旁人動琳瑯。
只是他剛邁出一步,那個士兵忽地如斷了線的風箏似的飛了出去!
真的是飛了出去,而后砰的一聲掉在地上,面色一白暈了過去。
周遭的人都嚇了一跳,有帶著孩子的百姓,小娃娃更是被嚇的哭出了聲,被他爹一把捂住嘴巴,生怕惹怒渾身都散發陰鷙氣息的男人。
云奇抬起頭,看向踢飛士兵那個人。
男人今日一身玄色勁裝,瞧著身高腿長。明明皮相也是好看的,卻因著眼底的青色而大打折扣,給人一種萎靡之感。
不過,他眼眸是亮的,緊緊盯著琳瑯。
城門口站著不少錦衣衛,全部禁言。
田潤暗道一聲遭了,卻也不敢上前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