圭平很快猜到了哥哥想要做什么。他開口想警告哥哥說他接下來的嘗試會很危險,一個不小心就可能導致意識永遠無法歸位、或者甚至大腦超負荷而死亡,但欲言又止了片刻,終究還是沒開口。
因為他同樣知道,就算說了也沒有用。
他認得哥哥的那個表情。
那是已經認準了一件事、無論如何都要堅持到底的嚴肅表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沒有任何事物——哪怕世界毀滅——可以阻撓海馬瀨人跨越次元尋找他的宿敵的決心!
看著一群專家開始手忙腳亂地給海馬準備特別的登入工具,圭平只一聲不吭退到了一邊,趕緊打開手機“常用聯系人”列表,給游宇發去了信息。
游宇哥,速歸!
而此時海馬社長已經坐進了某臺裝置,看起來有點像游戲艙,又有點像某種外星飛船的駕駛艙。
海馬閉上眼睛,撥動了開關。
眼前逐漸開始浮現了金色的光流,仿佛無數的粒子組成發著光的長河。他感到意識逐漸被從身體里抽走,被扔進了河流之中,成為了奔涌激流中的一滴水珠,隨波逐流地前進。
他的意識在加速,周圍金色的光流像望不到盡頭的長河。他身體像失重了一樣奇怪,強烈的刺痛感像數不清的尖針在挑動神經,大腦沒命似地發出危險的信號。
也許海馬瀨人意識到了自己可能會死,也可能即將和那個人重逢的高度興奮感讓他忘卻了這一點。
他能感覺到,意識超越肉體束縛的瞬間!
海馬覺得用那家伙常喜歡掛在嘴邊的超自然解釋,這也許就是靈魂脫離肉身時的感覺了。他覺得自己正在擺脫身體的束縛,靈魂正在沖破牢籠。他看到了新世界,看到了未知的可能性,全新次元在他眼前被展露出來的一點剪影。
海馬:這很科學.jpg。
在那個全新的世界,金光閃耀的地平線彼端,他看到了一個男人的影子。
威嚴,肅穆,仿佛從時間長河里走出的古老王者,胸前掛著閃耀的錐形掛飾,似一個倒懸的金字塔,金字塔上有著一只睜開的眼睛,審視著每個人的靈魂善惡……
海馬一瞬間呼吸滯澀、血脈賁張……哦不對,現在他的狀態類似于靈體,壓根沒有血肉,所以并不能這么形容。
但他確實感到激動。
有種歷經苦難、尋覓了一生一世,終于才觸碰到記憶中那個遙遠影子的興奮感。
……嗯當然了,嚴格說起來阿圖姆才走了一年而已。
但牌癮的事……懂的都懂。
你無法想象海馬社長這一年為了緩解牌癮都經歷了些什么。
(游宇:也無法想象為了緩解社長的牌癮我都經歷了些什么)
現在他終于要找到了!他最初、也是命中注定的對手!
來吧,游↑戲↓!速來……
社長都還沒來得及爽,眼前景象便驟然變幻。他瞳孔一縮,發現那金色威嚴的身影正距離自己飛速遠去,周圍的畫面也都像倒帶似地瘋狂倒流。
身后仿佛傳來一股龐大的引力,將他毫無重量的靈魂朝著軀體的牢籠拽了回去。他無法控制自己,只能眼睜睜看著前方那道人影逐漸消失、遠去,煙消云散。
他在飛速倒退,沿著原路返回。無數影像從他眼前轉瞬即逝地閃過,其中有他自己記憶的碎片,有和他存在關聯的其他意識帶來的影響。
回程途中,他還看到了其他意料之外的東西——
——無盡的虛空,黑暗的深處,強到讓人無法直視的白光浸染了無盡黑暗,銀白色的龍撐開眼瞼露出青藍色的眼睛,仰頭朝著無盡的虛空咆哮。
海馬的瞳孔里倒映出了一個光輝環繞的影子,曼妙的身姿似是個女性,長發自然柔和地垂落……
那是什么?
但還沒來得及思考,影像就在轉瞬即逝的剎那里消失了。
金色的領域褪去,他像一個被殺毒軟件逮到的病毒程序一樣被一腳踢出了防火墻。他重重摔回了自己的身體,汗水浸透身體的不適感迅速席來。
海馬猛地睜開眼睛,聽到圭平在旁邊呼喊自己的名字。
玻璃艙門打開,海馬“噌”地一下站起身,怒氣沖沖。
“誰!?是誰關掉了系統?”
海馬其實知道剛剛如果系統沒有被強制關停自己可能會有生命危險,強制終止的這個舉動其實是為了他自己好。
……可他不管。
只差一點點就要見到那個家伙了,差一點就能完成他們未完的決斗了!
居然被某個不識相的家伙壞了好事!
不必多說,誰關的系統直接炒了,圭平求情也不好使!
緊接著社長回過頭,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操作臺邊、剛剛強行拔了他網線的游宇。
“你會死的,社長!庇斡钔耆珶o視了海馬的怒火,一臉的無所謂。
旁邊披著白大褂的研究員們一個個都小碎步從游宇身旁緩慢挪開,一個個事不關己,就差沒指著游宇對社長說“是他拔的跟我沒關系”了。
居然是可惡的游↑宇↓!
“哼!”
海馬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過頭沒說話了。
剛剛那個,絕對不是幻覺。
那家伙就在那里,他能感覺得到!
盡管還是沒能如愿以償打到牌,但這次失敗的經歷依然讓海馬感到熱血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