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瓦大公沒有離開過我的視線。本來我覺得他在旁邊呆著會讓我非常難受,但是一上午下來,居然感覺,還好?
因為瓦大公根本不帶跟我說話的。好吧,可能是我不跟他說話。要是阿格利亞斯或者維洛,我不會這么刻意保持沉默。而且阿格利亞斯和維洛會主動和我說話的。但是瓦大公呢,我們簡直像玩木頭人誰先開口誰就輸,雖然我想不起我小學遇見過什么人和他一樣但我就是覺得夢回小學。我有時候真想去抓他衣領問他大哥你到底是來干啥的就是來當個擺件礙我眼的嗎?
而且他也礙眼不到哪去,我總歸還是有點事情做的,我看文件,或者看書學習這個世界的知識,專注到一定程度就忘了他的存在。但是瓦大公呢……他也不像阿格利亞斯,沒事干沒話說時會全神貫注地看我,好像這種注視就能填滿他的心。瓦大公就是,坐在我近旁,一動不動地看著虛空。
哈,我原來預料的是,瓦大公提出那種要求,是要趁機做各種事說各種話影響我妨礙我,對我指手畫腳挑叁揀四各種嘲諷各種給我不痛快,結果,竟然不是嗎?
難道他真的只是,不想讓魔王看著別人,召見別人,和別人在一起,他真的只是,想要“獨占”魔王一個月?
……很怪異。感覺就好像是,我在努力走權謀線,用嚴肅正經的思維來揣度他,而他嘛……他好像只是個傲嬌的戀愛腦而已……但是真要完全放下走權謀線的思維,我又做不到——我害怕。
害怕瓦爾達里亞,懷疑維洛。唯一讓我放心的,真的覺得能拿來當言情劇男主看待的,只有阿格利亞斯……啊,說起阿格利亞斯,心里就涌起一陣想念。他從戰場上,從敵人中,從死亡線上回來了,我卻沒有機會和他好好說一句話。連好好看一看他都要被眼前這個人打斷,施加威脅。
越不讓,就越渴望。想見阿格利亞斯,想問他被俘虜時都經歷了什么。他一定會向我各種告罪,而我要好好寬慰他。我要擁抱他,吻他,和他……
瓦爾達里亞突然站起來。我下意識看過去,一下子對上了他那雙紅色的眼瞳——灼灼地注視我,好像為了等待這一刻等了很久。明明一上午都沒看我一眼?
“該吃午飯了,陛下,”他向我伸出手,“走吧!
我看著那只手,微微一愣。我意識到,一直以來,在這里,或者說,在維洛或者阿格利亞斯或者別的高等魔族陪同時,他們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好像我很弱,需要別人牽著才能站起來,走到餐廳去。
不舒服。不過我也沒打算在這種小事上拂他的意,然而就因為我的這點遲疑,在我把自己的手放上去前,我看到,那只向我伸出來的手,手指收起,攥成了拳頭。我心頭一跳,抬頭,瓦爾達里亞面無表情,開口對我說:“要是你第一眼看到的是我,是不是你現在就會傻乎乎地求著我操你了,就像你現在傻乎乎地花一上午看這些無聊的東西一樣!
他把那只手收回去,背在背后。但他的視線沒有收回去。他繼續對我說:“我把你的頭捅穿,你會不會再失憶一次?”
我的心瘋狂跳動起來。我想我能怎樣阻止他真這么干,然后意識到,我沒有任何阻止他的能力。只要他想,他就能。
一定是我的恐懼取悅了他,他又露出了那種輕蔑我嘲笑我的表情。
“真無聊,陛下!彼D過身,向宮殿的大門走去,“快走,去吃飯。下午我們去做點有意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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