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吃完飯,我就得到了答案:不許。
我喝了一口湯。
“我的衣服什么時候能做好。”
“瓦爾達里亞大人說,穿了也會被他撕開,不必做這些無用功。”
“你告訴我說,這件事不需要請示他!
“……非常抱歉,請您原諒。瓦爾達里亞大人詢問我您除了想出去還想要什么,我不能為您隱瞞任何事。”
我放下餐具,靠在椅背上。赤裸著坐在一把靠背椅上,雖然已經過了好幾天,我還是很難適應。
我也很難適應,房間里只有我沒有衣服穿的感覺。瓦爾達里亞,以及面前這個他為我指定的一位充當我侍女的魔族貴族,漆黑的魔力凝成的布料順服地貼在身體上。簡直就是在向我炫耀力量。
我把一個吃空了的盤子扔向她。她不躲。她不需要躲——漆黑的魔力直接攥住了盤子,把它揉碎成齏粉。
她一動不動,眼皮也不抬。她永遠是這樣垂著眼睛。就像維洛。姿態做得恭順,措辭總是卑微,然而她比維洛可厭得多——她看不起我。
我是一個沒有力量的弱者,空有魔王之名的囚徒,被瓦爾達里亞拘禁在這個小小的房間里,對他做的任何事都無法反抗。
“抬起頭來看著我。”我說。
她依言做了。她有一頭微卷的深紫色的頭發,深藍色的眼睛,耳朵有些尖,面容帶著一種冷傲的清麗感。
我在珊索絲的時候總是在拿權謀劇的邏輯來揣度瓦爾達里亞,但是那時候,大公只回我以宮斗戀愛腦。現在他發難,我才發現,一個失憶的我腦子里的那點東西,叫什么權謀啊。我對他做出的一切都束手無策,完全不知道怎么為自己找到對抗或制衡的手段,重新奪回權力和影響力。
我能做的只是,找找樂子。
“你長得真好看,”我說,“我想睡你。”
按我自己對自己的印象,我不會和同性睡覺。我也沒聽說過魔王會和同性睡覺。但是,我已經和自己的兄弟兒子睡過了,和長觸手的人外睡過了,和某人睡覺時還經常會被弄出點見血的場面——太多我不會做的事已經都做了,禁忌再多打破一點也沒什么。
我看見她的漠然和平靜被我的話打破了,修長的眉毛蹙起來。
“您——”
“這需要請示他?”我打斷她,“好,去請示他,現在立刻,我等著!
她看著我,沒有動。
“不需要請示,”她說,“只是,這不符合您一貫的習慣!
“哦,我什么習慣?”
“男性!彼f,“陛下,我可以為您找一些男性過來!
……為什么可以。窟@好幾天連送飯清理血跡都是她一個人干的,瓦爾達里亞顯然不想讓太多人接觸到我,她這還能找到一些男性給我睡覺?
“只是,都只能是半魔,或者奴隸,”她說,“不過,我一直聽說您并不在意血統,只要好看,您就允許他們在床榻上侍奉您。陛下需要嗎?”
半魔或者奴隸。維洛有沒有可能把觸角伸到暗之湖,我有沒有可能……通過他們——
“事先和您說清楚,”她繼續說,“您盡興后,不會再見到他們——我會把他們立刻處決!
……操。斗狠,我真的斗不過他們……我需要時間來習慣這種沒有人性的思維方式……我去啊……
“我想睡你!蔽艺f,“睡了你,你會被處決嗎?”
“不會,陛下。”她說,“不過,這件事會被報告給瓦爾達里亞大人,到時候他會對您做什么,我就不能保證了。”
她威脅我。
找樂子豈能自己變成樂子?
“我就要睡你。”我說。
“好的,陛下!彼砩弦惶灼岷诘拈L裙頓時化為黑霧消散,露出潔白的身體,“您希望我如何侍奉您?用手,還是用嘴,還是——”
“用嘴。”
“您想去床上,還是在這里?”
“在這里,”我說,我在那一刻想到的是瓦爾達里亞的聲音,“跪下,爬過來。”我的聲音和我腦海里他的聲音重合了。
她既不覺得為難,也沒有覺得受辱,從容地跪下,優雅地爬過來,爬進我吃飯的桌子底下,抓住了我的腳腕,接著是膝蓋。我低下頭,對上她輕蔑的視線。
我的膝蓋是并緊的。
“毫無意義的挑釁,陛下,瓦爾達里亞大人不會被這等小事擾動心緒!彼苯哟疗屏宋业南敕ā
她的兩只手臂放在我的腿上,帶來沉甸甸的壓力。她倚著我的腿,柔軟的乳房貼著我的小腿,那觸感讓我渾身不自在。“
“那你呢?”
“我也不會,陛下,”她說,“瓦爾達里亞大人派我來侍奉您,因為,他信任我的忠誠,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力量——他是我所承認的主人,有資格統治我的強者。我服從他的任何命令,包括讓我服從您。不過您……”她把無盡輕蔑化進一聲輕笑里,“失禮了,陛下。您還想睡我嗎?可以分開您的腿嗎?”
她的手指沿著我的大腿往我的腿心摸。像蛇爬上來,強烈的不適感。
“離開!蔽艺f。
“陛下喜歡和男性睡覺,”她說,“想要別的男性陪睡無妨——瓦爾達里亞大人從來沒說過,不可以給您提供的東西里,包括陪您睡覺的男人。瓦爾達里亞大人從來都不在乎那些更弱者——遲早有一天,他也會認清您現在不過是那些人中的一個!
她也許比我知道的多,但她什么都不懂。我想。
突然感覺到了自己的行為多么無聊。而且還有良心的譴責。如果瓦爾達里亞真的被挑釁到了,這個陪我睡覺的人會是什么下場?
我不想要良心。
可是良心就在那里,喋喋不休。它說:我為什么要做一件,對我自己沒好處,也沒有太多樂趣,還對另一個人來說很惡毒的事?
“閉嘴,出去!蔽艺f。
她可以立刻消失,但她沒有。她選擇慢慢爬下去,爬出桌子,站起來,黑色的長裙重新出現在身上。
“陛下失憶了,忘了,”她說,“當初,是您請求瓦爾達里亞大人在您腹中種一枚卵,是瓦爾達里亞大人拒絕了您的這個請求。從始至終,都是您離不開瓦爾達里亞大人!
“他沒有叫你和我說多余的話吧?”我煩躁起來。
她又對我輕蔑地笑了一下,接著,垂下頭,迅速擺出那種謙恭的姿態,恢復成那個無可挑剔的侍女。
“那么,謹遵您的命令,告退,陛下。”
操!
我被他關進這里的第一天,他給我派來了這個魔族,告訴我,她是我在這里的侍女,她會盡心竭力侍奉我,如果我覺得她不盡心,那么,告訴他,他會殺了她,換一個人過來。
我說:我要你親自來侍奉我。
他聞言,臉上的表情顯示,他覺得我發現自己被關在這里還能說出這種話,非常愚蠢。
他說:我每天都會來,侍奉陛下到陛下懇求我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