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成了解散龍怒社的主導者,而且手上還沾上了弟子的血。
詔書起草完畢,太子當即批紅,鐘參拿上詔書,吩咐史勛前去拿人。
這是太子給史勛的最后一次機會,如果今夜有一人漏網,史勛當即革職。
而今夜,公孫文必須住在星文閣,太卜會在這里陪著他,書閣之外有呂運喜帶領的一眾宦官,和鐘參留下的大片陷阱。
……
星文閣的事情處置妥當,太子去了玉瑤宮,梁玉瑤早已睡下,聽說太子來了,匆忙梳洗一番,出來迎駕。
時移世易,太子已經監國,離登基只有一步之遙,現在可不能像往常一樣戲謔。
梁玉瑤恭恭敬敬向太子行了禮,太子斥退左右,坐在梁玉瑤近前道:“六姐,我走了這多時日,你是不是想我了?”
梁玉瑤臉色煞白,后退兩步道:“太子莫要說笑!
太子的表情非常認真“誰跟你伱說笑了,你是沒上過戰場,那里生死只在一瞬,每次刀斧臨頭,我心里想的都是六姐……”
梁玉瑤上前捂住了太子的嘴:“這話若是讓別人聽見,圣威長老第一個就得砍了我!”
“怕他作甚,我明天就去蒼龍殿說,我對六姐是真心的……”
梁玉瑤再次把嘴捂住:“你說,你到底有什么事情讓我做?”
太子臉色青紫,示意梁玉瑤,他快憋死了。
梁玉瑤放開手,太子喘息片刻道:“我要兵!
“你要兵找我作甚?”梁玉瑤怒道,“我這只有紅衣閣那幾十個女子,你要喜歡就都拿去!
“幾十個不夠,我要十萬大軍。”
“十萬大軍!太子殿下,你可真看得起我!”梁玉瑤大笑三聲,拍著良心道,“你看我這里還有多少人,都拿去就是了,要是還覺得還不夠,把我一塊送到戰場上,我也挺能打的!”
“六姐,你跟兵部右侍郎方世臣有來往吧!
“扯你閑淡,我一個沒出閣的公主,能跟他有什么來往?”
太子上前攥住梁玉瑤的手道:“六姐,我心里就你一個……”
梁玉瑤甩開太子,一臉無奈道:“罷了,你莫說什么來往,我安了個諜子在方世臣身邊,那丫頭倒是能探出一些消息,但你要說十萬大軍這事,不是一時片刻就能問出來的!
太子摟住梁玉瑤道:“六姐,我明天就去蒼龍殿,跟圣威長老說清楚,我非你不娶!”
梁玉瑤一把推開太子,喝道:“梁玉陽,算我他么欠了你的,我明天就給你問出來,你現在馬上離開玉瑤宮!
太子后退兩步,深施一禮:“那就不打攪六姐休息了!
次日正午,史勛在鬧市口當眾處決了十幾名龍怒社的肆師。
抓人不難,審問凡人更不難,只要太子和內閣都點頭,史勛也不是那么廢物。
眼看十幾顆人頭落地,儒生嚇得臉色慘白,偷偷看著公孫文。
公孫文站在刑場中央,左邊是鐘參,右邊是太卜,身后站著呂運喜,身前站著太子。
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說一句:“殺得好!”
儒生們絕望了,他們的師尊,他們的精神支柱,此刻和他們的敵人站在一起,麻木的看著地上的尸體。
不可一世的龍怒社,一夜之間,土崩瓦解。
從太子回來,這好像就是注定的結果。
準確來說,從梁季雄、太卜和鐘參站在一起,這就成了注定的結果。
他們三個人為什么會站在一起?
說到底還是因為太子。
……
深夜,梁玉瑤來到東宮,把消息告訴給了太子。
“京城以北三百里,程家村外,有一座軍營!
太子道:“那是平洲大營,里面有三千多平州守軍!
梁玉瑤搖頭道:“平洲大營里可不止三千人,諜子從方世臣嘴里問出了消息,平州大營有三萬人,都是隋智從各方募集的。”
“只有三萬?”太子有些失望。
“三萬不少了,這都是精兵,但他們只聽隋智的命令,你想調兵恐怕沒那么容易!
“不容易,也得想辦法!我猜方世臣會有辦法!”
梁玉瑤嗤笑一聲:“那個廢物能有什么辦法?”
“他可不是廢物,”太子笑道,“你能從他嘴里把事情問出來,就證明他是個聰明人!
梁玉瑤皺眉道:“這話我怎么聽不明白?”
太子沒回答,喃喃低語道:“我先帶著這三萬精兵守住涌州,看看沿途還能不能招募些人馬!
梁玉瑤道:“你還要去打仗么?咱們大宣這多好兒郎,戰場上還就缺了你一個不成?”
太子嘆道:“我若不去,軍心就散了,你不知道涌州的戰事有多艱難!
“那我隨你一起去,”梁玉瑤起身道,“我也是王室子孫,為了祖宗的江山,縱使是個女兒身也不能含糊!
太子笑道:“姐姐自然不含糊,可你不能去打仗!”
“怎就不能?”梁玉瑤笑道,“怕我立了戰功,搶了你的位子?”
太子低下頭,緩緩道:“我若是回不來了,你得把社稷守住!”
第242章 欲窮錢立牧
掌燈衙門刑房里,太子面無表情的看著方世臣。
一堆刑具帶著暗紅的銹跡和血跡,擺在了方世臣面前,
太子拿起了一根烙鐵,把玩了片刻,插進了炭爐,問道:“方侍郎,你知罪么?”
方世臣低著頭,滿臉是汗道:“微臣辦事不力,愿受殿下責罰!”
太子撥了撥炭火:“就這一句辦事不力?”
方世臣接著說道:“屬下無能,不堪重任,理應辭官。”
太子把火紅的烙鐵拿了出來,吹了吹火星:“辭官就完了?”
方世臣跪地哭道:“臣就是個廢物,殿下,您饒臣一命吧!臣沒有別的罪過了。”
太子冷笑一聲,回頭道:“史千戶,你說說看,方侍郎還有什么罪?”
史勛抿抿嘴唇,神情尷尬。
“殿下,微臣愚鈍,一時也說不出來!
他對掌燈衙門的業務,還不是太熟悉。
太子回過頭,看著鐘參道:“鐘指揮使,掌燈衙門里沒有會說話的么?”
鐘參看了看一眾提燈郎,喝道:“劉大順,你說,想好了再說!”
不用想,這套業務劉大順很熟:“兵部右侍郎方世臣,貪贓枉法,克扣軍餉,中飽私囊,按律當斬!”
方世臣聞言,差點跳了起來,指著劉大順道:“你憑甚構陷我?你誣陷上官,該當何罪?”
劉大順笑道:“方侍郎,你別急呀,是不是構陷,太子殿下自有分辨!
這真不是構陷,在兵部干到這個位置,克扣軍餉的事情肯定做過,貪贓枉法的事情也少不了。
鐺!
太子用烙鐵磕打了一下炭爐:“方侍郎,伱說冤枉也無妨,你是想讓我抄家呢,還是想讓我用刑?不怕找不到證據,我就怕你身上不干凈,骨頭也不夠硬!”
方世臣不?念^:“殿下饒我,殿下饒我!隋侍郎把三萬大軍藏在什么地方,我是真不知道!”
他的確不傻,他是裝慫。
他故意說出一個三萬,意在提醒太子,我已經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你了。
太子明白他的意思,這次找他來,不是要問有多少兵,也不是要問兵馬在哪,而是讓他把兵調出來。
“我聽說隋侍郎把三萬大軍放在了平洲,我出一道詔書,你出一道兵符,讓他們隨我去涌州!”
“殿下,”方世臣哭道,“隋侍郎的兵,只聽隋侍郎的話,臣的兵符不管用!”
“那誰的兵符管用?隋智不也就是個兵部侍郎么?”
“他,他是左侍郎,位次在臣之上!
太子笑了。
這個方世臣,總算把話說明白了。
太子沖著方世臣笑道:“方世臣,我若任命你為左侍郎,這三萬兵馬,調的出來么?”
方世臣低著頭道:“微臣無能,可殿下若是還信得過微臣,微臣自當全力以赴!
“光有兵馬不行,糧草軍械,還需多少時日?”
“糧草軍械,本就是微臣的分內事,三日間,足矣!
太子笑了,方世臣的答案讓他很滿意。
“三萬大軍少了些,方侍郎,還有別的辦法么?”
方世臣低聲道:“若是發兵涌州,可以走平洲,過碌州,也可以走元州,過顯州,雖然多繞了一些路,但元洲和顯州各有三萬駐軍,一州調來一萬,加在一起便是五萬大軍!
元洲和顯州緊鄰西域,也是邊疆,太子有些擔心,怕西域梵霄趁火打劫。
方世臣道:“臣覺得妖族不會貿然出兵,圖奴反復無常,妖族輕易不會與之聯手。”
妖族是對梵霄的蔑稱。
太子思忖良久道:“若是有利可圖,只怕妖族也未必嫌棄圖奴!
方世臣點頭道:“殿下所言極是,是臣愚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