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根柴火棍是假的。
師父一共給過徐志穹兩根柴火棍,一根在錢立牧的腦袋上打斷了,另一根在師父失蹤之后,也不知去向,徐志穹且找了一根相似的柴火棍虛張聲勢,不到關鍵時刻,自然不敢輕拿出來。
錢立牧的血止住了,整個人臉色煞白。
徐志穹道:“錢大哥,我帶你去凡間治傷,我有個朋友醫術非常高明!”
錢立牧搖搖頭道:“先別管我,去罰惡司,找馮靜安這個王八羔子,必須把這敗類除掉!否則你活不過三天,京城罰惡司也遲早毀在這敗類手里!”
徐志穹明白錢立牧的意思,孤注一擲的任頌德什么事情都干得出來。
可徐志穹不能放著錢立牧不管,他背起錢立牧去了凡間,在一家客棧找到了韓辰。
“韓大哥,我一位兄弟受了傷!”
韓辰看了看錢立牧,驚曰:“怎么失了這么多血?”
徐志穹道:“個中詳情容日后詳敘,我兄弟就托付給韓大哥了!
……
任頌德回了罰惡司,先去長史府歇息了片刻,吃了些鎮痛止血的藥物,漸漸平復了下來。
低估了徐志穹,低估了他的心計,低估了他的幫手,也低估了他手里的法寶。
一想起那根柴火棍,任頌德還覺得害怕,不止害怕棍子本身,更害怕徐志穹背后的高人。
奇怪了,那高人為何沒有現身?
難道那高人看不起我?
那他得有什么樣的修為和身份?
就算他不肯輕易出手,可徐志穹為何不早點把那法寶拿出來?
當初他修為還在九品,這根木棍就差點要了我的命,為什么這次非要等到生死關頭,才肯把這法寶亮出來?
難道其中有詐?
任頌德站起身來,正打算再去中郎院看個究竟,胸前后背,傷痛襲來,任頌德又坐了回去。
不能再去中郎院冒險了。
錢立牧被打廢了,可徐志穹基本沒受傷,再吃他一回算計,這條老命恐怕保不住。
任頌德思量片刻,想出兩條計策。
一是直接出動罰惡令。
罰惡令可以作為出入乘風樓的通行證,可以讓罰惡長史瞬間回到罰惡司,除此之外,它還有一個重要功能,可以下達罰惡懸賞令。
罰惡長史一旦下達罰惡懸賞令,罰惡司上下所有判官都有誅殺惡徒的義務,并且還能贏得一大筆功勛。
這就是錢立牧對擔心的地方,如果任頌德孤注一擲,使用了罰惡懸賞令,在京城所有判官的圍攻之下,徐志穹的處境非常危險。
更糟糕的是,徐志穹一旦被罰惡令通緝,將不再受到道門保護,任頌德可以把他的身份泄露給凡塵。
裁決判官道在大宣是邪道,徐志穹還將受到朝廷通緝,這種情況下,還真就活不過三天。
但任頌德不能輕易對徐志穹使用罰惡懸賞令,他有顧慮。
一旦對同門使用罰惡懸賞令,勢必會引起賞善大夫的注意,甚至會引起冢宰府的注意。
徐志穹在道門之中的口碑很好,如果拿不出徐志穹作惡的證據,任頌德會為此受到嚴懲。
不能使用罰惡令,但還有其他的方法可用,雖然這方法也要擔一定風險。
方法就是抓住夏琥,逼徐志穹出來!
這個方法也面臨同樣的問題,一旦把徐志穹逼急了,事情鬧大了,也有可能會驚動賞善大夫,但這一風險比使用罰惡懸賞令要小得多。
首先,徐志穹大概率不敢鬧,他和夏琥情同夫妻,就不信他真能豁上夏琥一條命。
其次,就算他鬧到賞善大夫那里,任頌德也能做出合理的解釋,懲治部下推官,是罰惡長史的權力,雖然他還不是罰惡長史,但賞善大夫知道他一直暫代長史之職,把一名推官拘禁起來,道理上說的通,大不了再把夏琥放了就是。
仔細權衡一番,任頌德離開了長史府,去了判事閣。
推官們一見馮少卿來了,所有判官全都回了自己判事閣,就連那兩個妖艷判官,都多出老遠,不敢上前。
任頌德最近很暴躁,尤其在議和失敗之后,他變得異常暴躁。
他進了夏琥的判事閣,夏琥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任頌德怒喝一聲道:“夏推官,你好大架子,加了本少卿,連禮都不行么?”
就她這份桀驁的態度,足夠作為拘禁她的理由!
夏琥坐在椅子上還是不懂,任頌德冷笑道:“好,夏推官,你有膽量,也夠狂妄,你既藐視于我,我自不能輕饒你,我將你拘捕至長史府,關押一月,你服是不服?”
夏琥還是不說話。
“一月短了,該關你一年,每日鞭笞五百,且看你懂不懂規矩!”任頌德上前來抓夏琥,速度之快,讓人完全看不見身形。
可沒想到夏琥的速度比他還快,這一下不僅抓空了,還被夏琥踹了一腳。
七品推官,怎么可能有這么快的速度?
任頌德驚曰:“你,你是誰?”
“夏琥”抬起頭道:“不要臉的老狗,還想打我們家夫人的主意?”
話音落地,“夏琥”伸出右手,在任頌德胸口連點四下。
任頌德當即嘔血,倒地不起。
第280章 真長史回來了
徐志穹就盼著任頌德去罰惡司。
在乞兒寨,徐志穹突然消失,任頌德肯定要追趕,要么追向中郎院,要么追到罰惡司。
如果追到罰惡司,沒找到徐志穹,任頌德肯定會去找夏琥。
因此,徐志穹讓常德才戴上面具,穿上夏琥的衣服,等在了夏琥的判事閣里。
四下點指穿心,每一下都很瓷實。
再加上任頌德胸口有傷,這四下太致命了,任頌德掙扎半天爬不起來。
點指穿心?
宦官?
這明明是個女子,怎么會是宦官?
常德才上前踢了任頌德一腳:“不要臉的老狗,知道疼么?”、
這一腳踢在臉上,把任頌德踢到了門口,任頌德想往門外爬,被徐志穹一腳給踢了回來。
任頌德撞翻了書案,扶著書案旁邊的孽鏡臺,艱難站起身子,拔出短刀沖向了徐志穹,常德才從任頌德背后扯下了一大片皮肉。
任頌德痛呼一聲,再度倒地,徐志穹上前一刀砍向面門,任頌德艱難躲閃,面具被刀鋒刮碎,臉上的妝容也掉了。
常德才看了看任頌德,笑道:“原來不是老狗,是條小狗,長得還挺俊俏!
這是任頌德的真容。
任頌德十五歲加入判官道,四十六歲修到五品,此后修為再無進展,但五品修為,壽命是常人的四倍,他的模樣看著年輕,還不到三十的樣子。
為了掩飾修為,他苦學易容之術,每年往臉上添幾道皺紋,看起來在逐年衰老。
他起身還想逃,常德才上前削掉了他的踝骨。
任頌德再也站不起來了,徐志穹舉刀上前要砍他的腦袋,任頌德從懷里拿出罰惡令,高聲喊道:“且慢!徐志穹,今天我折在你手里,算是認命了,
你答應我一件事,我也放你一條生路,你看如何?”
徐志穹笑道:“你放我生路?你怎就任看得起你自己?”
任頌德晃了晃手里的罰惡令道:“認得這東西吧,你若敢殺我,我立刻發出罰惡懸賞令,今后京城的判官都將與你為敵,道門你是待不下去了,
屆時會有人說出你的身份,咱們判官道在大宣是邪道,到時候大宣你也待不下去了,你還有活路嗎?
我不求你答應我別的,我只求你放我一條生路,我是罰惡司少卿,暫代長史之職,這面子還不夠么?”
徐志穹笑道:“莫說是個暫代,就是真正的長史在這,有罪也得殺!”
“我有什么罪?議和有錯么?不打仗就能少死人,非但沒錯,我還有功!”
“你有功?”徐志穹放聲笑道,“北邊被圖奴殘害了數萬百姓,這賬怎么算?”
“圖奴殺得人,憑什么算在我頭上?”任頌德很會利用規則。
“你把圖奴人引到京城,殺了多少人?糟蹋多少姑娘?這賬怎么算?”
“我說了,這些壞事都是圖奴干的,不能算在我頭上!”
徐志穹獰笑道:“今天就算在你頭上了!
任頌德挪著身子往后退:“不能算我頭上!你要錯殺了同門,卻要把修為丟的干干凈凈!”
“錯不了!”徐志穹舉起佩刀,“且把你這顆頭斬下來看看,我跟你賭一回,殺你絕對沒錯!”
“慢著!”任頌德高高舉起罰惡令道,“徐志穹,咱們沒必要拼個兩敗俱傷,我要是真放出懸賞令,你該知道是什么后果!
何必呢?咱們就不能好好商量商量?”
“行,好好商量!你把罰惡令放下,我留你一具全尸!”
“姓徐的!你別逼人太甚!你說我有罪過,你罪過就小么?你勾結外人戕害同門,光是這一條罪過,就夠你下油鍋!”
徐志穹笑道:“你真是老湖涂了,尋常的判官能進罰惡司么?不怕陰氣蝕體嗎?”
任頌德看了看常德才道:“這,這是你的……”
“這是我的役人,有役鬼玉為證!”
役人?
不可能!
徐志穹一個六品判官,怎么可能會用四品的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