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壞事情不是不想就不發生!
顏隙此時正在藥王谷游蕩。
他聽其他人說看到唐姣結束了閉關, 往同輝洞府去了。
整整半年加十五天,他都沒能見到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樣了。
既然已經往同輝洞府去了, 這就說明她已經順利突破到了五階吧?顏隙有些苦澀地想著,說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心情,一路停停走走,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唐姣的住所附近。
顏隙呆呆地對著那扇緊閉的門看了半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反應過來。
人又不在,他在門口干等著有什么意思呢?
他搖了搖頭,試圖將腦海里那只飛舞的蝴蝶驅走。
然后,轉過身準備回去繼續研究修習途中沒能弄懂的內容。
就在這個時候, 顏隙聽到背后傳來了動靜。
他驚喜地抬起眼睛,看到了——
他一心牽掛的小蝴蝶正被幾個高大的藥王谷弟子圍在中間,像是押解犯人似的, 禁制裹得嚴嚴實實的, 生怕她反手再扔出個傳送符箓。唐姣倒是想要掙扎,但是掙不開, 她試圖用神識去操縱這些弟子,然而她學都沒有開始學,只是看珩清演示了一遍, 又怎么可能無師自通,燕宿還在旁邊安慰她,說些什么“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別急”。
經常來傳話的那個弟子也搭腔:“唐師妹, 珩真君讓我告訴你, 對方的神識太強, 你現在還不知道如何穩固神識,貿然行事的話只會一起墜向滅亡的。雖然我沒聽懂!
他沒懂,唐姣懂了。
珩清的意思是,她如今還是初出茅廬,很容易被徐沉云引至負面的狀態。
她不是不明白這一點,只是,難道就讓她這么眼睜睜看著嗎?
那個弟子端詳唐姣的臉色,緊接著又是一句:“珩真君還說,他也只是推測,不能完全確認,有個兩全其美的方法就是你不用回去,只要通過法決問一句就行了......”
燕宿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只是看到唐姣的神情有所松動,于是也連連應和。
唐姣終于不掙扎了,臉色卻還是很差。
顏隙還是頭一次看到唐姣露出這樣的神情。
在他的印象中,她總是很耐心的,很溫和的,鮮少表現出焦急的一面。
傳話的弟子感覺到唐姣放松,心里也不禁松了口氣,暗想,也不知道那位珩真君對她說了什么,才讓她這么急著要回合歡宗,而且其實回自己宗門其實很正常嘛,珩真君又何必急吼吼地傳音給他,讓他阻止呢......反正已經攔住了,這就算完成任務了吧?
他還想說點什么,忽然瞥見了一旁的顏隙。
于是他和其他幾人對視了一眼,都紛紛把嘴閉上了。
顏隙著急地走過來,露出很兇的表情:“快點放開唐姣!”
燕宿和他還是見過幾面的,趕緊朝他擠眉弄眼,可惜顏隙這小子呆頭呆腦,沒有明白他的意思,伸手就要去解唐姣身上的禁制,幾人都不想惹事生非,既然已經穩定住了唐姣的情緒,他們就該功成身退了,頓時后撤一步,嘩啦啦散開,任由顏隙去解禁制。
顏隙解了半天,沒能解開,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唐姣這時候也冷靜下來,小聲指揮道:“不對,不是這里。先從手腕下面,再順著腕骨往上繞,嗯,這里的時候你要催動一點真氣,將真氣磨得鋒利,然后來破這個!
咔噠一聲,禁制解開,化為光點消失。
唐姣頓時舒心許多,說道:“謝謝!
顏隙說:“不客氣。”
唐姣看了一眼周遭,那幾個弟子還在這里,看來還是不放心。
珩清,到底給他們灌輸了些什么想法?
唐姣微嘆,小聲問離得很近的顏隙:“你在這里做什么?”
顏隙同她咬耳朵:“我有好長時間沒見到你了,珩真君又什么都不說!
她應該慶幸珩清沒有像對徐沉云那樣直接對顏隙說“她在棺里”嗎?
徐沉云聽了這話不一定信。
但是顏隙聽了一定會信。
看來珩清也看得出來顏隙完全就是一根筋。
顏隙頓了頓,又說:“他們為什么要把你抓起來?”
“我本來打算回宗門一趟。”唐姣說道,“不過現在暫時沒有這個打算了。”
她和顏隙全程都是小聲交流的,以那幾個弟子的耳力,應該能聽到。
果然,在她說完這句話之后,他們緊繃的身體終于有所松懈。
顏隙有點茫然:“我沒聽說這里有這樣的規矩啊!
唐姣說道:“誤會一場罷了!
她現在滿心焦灼,沒什么心思對顏隙笑。
于是她定了定心神,凝視顏隙,說道:“我晚點再去找你可以嗎?”
顏隙雖然對感情的波動不是很敏銳,不過他還是能看出唐姣如今的心思不在他的身上,畢竟,她的目光頻頻瞥向房間,似乎很想趕緊回去,他點了點頭,應道:“嗯。”
送走這尊大佛之后,唐姣在眾目睽睽之下“嘭”地一聲把房門關上了。
雖然燕宿他們不一定干得出這種事,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用了隔音符。
九階真君神識遭到重創。
即使是唐姣也知道這個消息的重要性。
做完這些后,她急匆匆來到桌前,拉開椅子,坐下的同時已經取出了玉牌。
將真氣注入玉牌,唐姣開始了漫長而煎熬的等待。
她時而翻動手中的玉牌,時而撥弄花瓶里的花,時而用指尖敲擊桌面。
以前,徐沉云基本上很快就回復了。
唐姣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
她又摸出一個傳音符,決定問一問宗門的人。
李少音應該是不知道的,上一次她來給自己送東西的時候就沒有直接見到大師兄,而是借助李裳眉之手拿到的東西,唐姣想,怎么那時候自己就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呢?
柳海棠回復得比她想象中要快。
柳海棠:“你說師兄?”
柳海棠:“嗯,有段時日不曾見到他了!
柳海棠:“聽師父說,他近期似乎準備閉關,不知道具體時間是多久!
唐姣一時失言。
徐沉云對她說過,至少在這二十年間他是不會閉關的。
如果他忽然決定閉關,那一定是發生了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吧?
就比如說,神識受到重創這件事。
她不是不能理解徐沉云的做法,一直以來,作為大師兄,他都象征著合歡宗,特別是在掌門失蹤之后,他不能倒下,也不敢倒下,像是這種疼痛傷痕,他都默默忍住了。
師妹師弟們有了困擾,他就悉心指導,悉心解決。
但是,唐姣想,大師兄有了困擾,又由誰來傾聽解決呢?
柳海棠發覺唐姣沉默良久,于是主動問道:“怎么忽然問起這個?”
唐姣想了想,委婉地詢問道:“你有聽說任何關于他受傷的事情嗎?”
“好像......”柳海棠忽然記起,“之前在微光地域的時候,我們不是還在討論大師兄去哪里了嗎?他最后出現的時候,我從他身上感覺到了一絲血腥味。而微光地域內應該沒有能傷害到他的生靈,我偷偷傳音問他遭遇什么了,他卻只是沖我搖了搖頭!
是這個時候受的傷嗎?
唐姣咬了咬嘴唇,對柳海棠說:“我知道了,謝謝師姐!
柳海棠說:“沒事。還有什么要問的嗎?”
在唐姣說“沒有”了之后,對面與她道了別,傳音符徹底消失。
剩下唐姣對著空蕩蕩的房間呆坐了一會兒,轉而又去摸索那枚玉牌。
要是大師兄沒有任何答復,或許就是已經閉關了吧?
珩清也說過,閉關修養能夠修補神識,不是特別嚴重的應該能慢慢調理回來。
唉!為什么人的腦子總是喜歡把事情往壞的一方面想?
這么想著,唐姣忽然發現手底下的玉牌開始泛起點點漣漪。
她趕緊將它拿起來,期待又惶然地喊道:“師兄?”
片刻后,她聽到那端的人柔聲問:“師妹,你從浮屠之棺里出來了?”
雖然他極力壓抑聲音,可是唐姣豎起耳朵還是聽到他的聲音暗啞低沉。
真當聽到了徐沉云的聲音,唐姣的心情反而變得異常復雜。
她問道:“嗯。師兄不是要閉關了?”
這下子輪到徐沉云怔愣。
他猜測唐姣應該是從同門的某位那里打聽來的。
既然她已經知道了,他也沒必要隱瞞,只是有些抱歉:“抱歉,我此前說過‘至少在你度過四十歲之前,我都在這里’這句話或許要食言了,我有不得已的原因要閉關!
唐姣:“不得已的原因,是神識受到重創了嗎?”
她聽到那端平緩的呼吸一滯,也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似乎有些咄咄逼人。
“師兄,我可能有些著急了,不是要責怪你的意思,只是!碧奇檬值肿☆~頭,碎發順著腕節滑落,她說,“我甫一離開浮屠之棺,突破至五階,就從珩真君那里聽說了你想通過他聯系我的事情,于是就想著至少要向你報個平安,也傳達一下我的喜悅,結果還沒高興多久,就從珩真君口中得知你可能神識重創,身負重傷這件事情......”
如此,怎么能不讓人著急?
一開始的驚愕已經消退,徐沉云寬慰道:“放心,沒有師妹想象的那么嚴重!
她說到“受到重創”,他就下意識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