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中帶著惱怒:“你想死,我可不想死!青鸞,你說是不是?”
天空中青色鸞鳥飛行,有神識傳下,是個女子聲音:“不錯。當年從昆侖逃出的不死民雖多,但活下來的卻寥寥無幾。那些莽撞的,都死在歷史的長河中,連浪花也翻不起半點。現在只有你我相依為命,小姐一定要謹慎,不能重蹈覆轍。”
那少女稱是,蕩舟而去。
“小姐,我們快些離開,我察覺到那些老怪物也快要蘇醒了。小姐?”
小船又鬼使神差的回到原點,少女神識傳音,清晰的傳入許應腦海中:“你前往玉珠峰,我們在稻田相見!
青色鸞鳥從天而降,落在小舟上化作一個青衣少女,嗔怒道:“小姐豈可將我們的行蹤泄露給他人?”
她化作的少女扎著兩個麻花辮,垂到胸前,臉色氣鼓鼓的。
那少女連忙笑道:“玉珠峰就在玉虛峰前面,到了玉珠峰便離玉虛峰不遠了。倘若他能活到那里,說明他有本事自保。倘若他活不到那里,自然也不會連累我們!
青鸞少女懊惱,道:“小姐下次做出這種決定之前,一定要與我商議,不可擅自做主!
那少女連忙稱是,笑道:“依你便是了!
河岸邊,許應聽到這個聲音,露出喜色:“玉珠峰的稻田?有了具體的地點,便好找多了!
他的身后,老嫗的尸體緩緩倒下,這具尸體飛速老化,很快變成一團灰燼。
她原本早就應該死亡,只是在身體上烙印天道符文,修煉天道,又借不死民的血肉存活,生存至今。
而今她天道符文被破,元神被斬,肉身魂魄統統化作飛灰,完全破滅。
大鐘道:“阿應,我察覺到很多強大的氣息向這邊趕來,應該與這老嫗是一伙的,下都鎮的那些人!”
許應面色冷靜,老神在在道:“鐘爺,請叫我應爺。有陸吾上神在,無須擔心,正好趁此機會,將這些天道之徒一網打盡,為不死民報仇雪恨!”
四周一個個身影向這邊趕來,許應沉聲道:“上神陸吾!”
天空中一片寂靜。
許應微微皺眉,不遠處已經有天道氣息在動蕩,顯然天道眾已經在準備天道神通。四周還有天道霞光蒸騰,應該是他們在祭起法寶,準備天道道場,將此地封鎖。
許應略略不安,大聲道:“上神陸吾!”
天空中還是一片寂寂,沒有任何回應。
許應有些慌亂,高聲道:“上神陸吾!陸吾何在?陸吾!陸吾!你大爺的陸吾!”
此時,雪山中的銅殿里,陸吾睡在火焰中,像是聽到了許應的呼喚和咒罵,抬起頭向山下打量幾眼,又舒服的睡下。
許應飛身而起,怒道:“陸吾不靠譜!鐘爺,這次還要仰仗你來突圍!七爺,到我脖子上來,準備下毒!草爺,抓住機會就控制他們!”
第232章 天道之下
天道眾以許應為圓心,在三里外布置下八處天道法寶,有天道霞光正自升騰而起。
這些霞光聯合在一起,形成的道場類似一個小天道世界,只待道場布置完成,在天道世界中,他們便是天神,在這個小天道世界中行使天道。
許應在下都鎮中便已經見識過這種法門,極為厲害,幸得當時躲在神廟中,有陸吾庇護,這才逃脫。
適才死在許應手中的老嫗也以神識在許應腦海中化作天道道場,但怎奈她所精通的天道符文,錯漏百出。
再加上她獨自布下道場,以至于被許應所破,失了先機。
而今,天道眾用來布置天道道場的法寶雖然只有八件,但只要道場布置完成,他們每個人都將修為實力大增,哪怕許應有大鐘守護,也會被他們輕易格殺!
許應一路向前沖去,眼看從天道法寶中溢出的霞光越升越高,漸漸要與其他霞光合攏,形成一道穹廬,許應已經沖到邊緣。
大鐘當先一步,鼓蕩周身道象,咣的一聲巨響沖擊天道道場的霞光壁壘!
道場雖然尚未完全建成,但威力卻驚人無比,霞光中無數天道符文嗡嗡浮現,密密麻麻,相互勾連,組成一幅絢麗無比的圖案。
大鐘的威能頓時遭到全面壓制,鐘壁萬物萬類的道象紛紛黯淡無光,再無任何威力,只剩下鐘壁真、靈、虛、靜、空、明等仙道符文還可以散發出光芒,但也黯淡許多。
以大鐘的力量,根本不足以破開天道道場。
大鐘黯淡,蚖七也只覺金丹消沉,全身道象相繼熄滅,體內元氣漸漸失控,神識也開始錯亂起來。
天道之下,不是仙人,便是螻蟻!
許應趁此機會呼的一聲沖上前去,雙手如飛,或指或掌,點在那些流轉的天道符文上。
他的指端,一道道天道符文崩裂炸開,讓正在合攏的天道道場頓時破開一個大洞。
許應沖出天道道場,肩頭的蚖七被天道亂了神智,正要向許應痛下毒口,突然間清醒,暗自有些后怕。
“阿應與我情同手足,我豈能奪他性命……”
他剛想到這里,一個天道眾飛速撲來,是個老得已經矮小如猴的老者,活了不知多少歲。
那老者的天道法寶已經祭起,影響了蚖七神智,蛇妖惡向膽邊生:“手足相殘,是萬古顛撲不破的真理,君不見文武大圣皇帝也是干掉親兄弟,這才坐上皇位?”
大鐘飛出,迎上天道法寶,鐘聲爆發,終于讓蚖七再度清醒過來,心中一陣后怕:“天道實在邪惡,壞我兄弟情誼!
大鐘先前遭到重創,此刻威力大不如從前,被那天道法寶壓制,落在下風。
那老者冷笑,身后屹立天道元神,探手抓來,許應身不由己向他掌中落去。
下一刻,許應便被那老者抓在手中,來到他的面前。
“一個活著的不死民……”
那老者聲音顫抖,喉結滾動,抬手去摸許應的臉龐,嘿嘿笑道,“這么嫩的肉,豈可一口吃了?須得慢慢吃,細細吃,不能浪費一星半點。便是掉一根肉絲,都是罪過!
蚖七自許應衣領下飛一般探出腦袋,在他虎口上咬了一口,注入蛇毒,心中大喜:“得手了!”
他突然脖子一緊,被那老者捏住七寸。
那猴一般大的老者仰頭,冷笑道:“任何毒,都奈何不了天道之身!
他剛說到這里,許應雙手十指如飛,破開他元神手掌上的天道符文,那老者頓時只覺元神一條手臂失去知覺,心中一驚。
就在此時,一道紫影飛來,直奔他面門而去。
老者急忙抬起另一只手抵擋,卻擋了個空。
那紫影已經進入他的希夷之域,他的元神急忙飛回肉身,還未來得及抓住那道紫影,便見眼耳口鼻中有根須飛舞。
老者渾渾噩噩,頓時被紫色仙草所控制。
與大鐘爭斗的天道法寶立刻失控,跌落下來,卻是一面烙印著天道符文的盾牌。
許應抓起這面盾牌,喝道:“快走——”
大鐘懸在他的頭頂,蚖七依舊回到他的肩頭,許應沿著雪山而來的長河狂奔,風馳電掣,身后那猴兒般的老者縱躍如飛,口中阿巴阿巴的叫嚷不停。
其他天道眾見他脫困,立刻飛身殺來,紫色仙草控制那老者與他們對決,殺入人群,抱著一個天道眾便瘋狂頂膝、插眼,將那中年男子打得臉都紫了。
其他天道眾祭起天道法寶,合力將那猴兒般的老者轟殺,卻沒能尋到紫色仙草,急忙繼續向許應追去。
“草爺就義了!
蚖七大悲,眼淚橫飛,心道,“草爺與我感情一向……不深,它來了之后,我的地位還掉了一名。它死了,我的地位排名,便往上提了一名……等一下,草爺為了救我們英勇就義,我豈可如此下作,不關心它的性命,反倒關心自己的地位?我一定是被天道法寶影響了。”
他仰頭看去,沒有發現頭頂有什么天道法寶飛來,心中又是一緊。
當他看到許應手中的那面天道盾牌,這才松一口氣:“我是被這面盾牌影響了心智。”
天道眾向許應等人追來,然而在他們身后卻啵地一聲,土地里突然長出七片葉子,紫色仙草冒出頭,心道:“阿應他們待我不壞,但我們的緣分也盡了,而今到了昆侖,遍地都是仙草奇株,我正好飛黃騰達……”
它剛想到這里,突然腦袋一緊,被人揪住腦袋,只聽一個女子的聲音又驚又喜道:“我得到一株仙草!子桑公子,我得到一株仙草!”
抓住它腦袋的,正是一身紅裳似火的朱紅衣,奮力地拔出紫色仙草,笑道:“我適才看一道紫光從地下鉆出,便知道此地必有寶物,唔唔唔……”
子桑公子與一眾朱家儺師飛速趕來,子桑公子高聲道:“紅衣當心!昆侖山上每一株仙草奇株,都擁有不凡實力!”
他剛說到這里,便見朱紅衣轉過頭來,臉上爬滿了草根,神態木然道:“阿巴?”
子桑公子又驚又怒,發力奔來,祭起一根浮塵,喝道:“休得放肆!”
那浮塵一根根塵絲飛舞,甚至比紫色仙草的根須還要靈動,紫色仙草見狀,便知道自己不敵,急忙撒腿就跑。
那朱紅衣本是個大家閨秀,翩翩淑女,此刻狂奔,如蠻牛,似巨猿,雙手伏地,大腿筋肉繃起,眼耳口鼻中還有草根飛舞,落在地上,如同無數根腿腳狂奔。
子桑公子與朱家眾人瞠目結舌,只見那姑娘奇行如飛,頃刻間跑的無影無蹤。
子桑公子咬牙,喝道:“追!”
然而他們越追便越是心驚,這姑娘跑得實在太快,將他們遠遠撇下。但幸好朱紅衣狂奔時留下深淺不一的痕跡,給他們指引了方向。
子桑公子見朱家眾人速度太慢,道:“你們跟在后面,我先行一步!”
他速度大增,將眾人遠遠拋開。
同一時間,許應一路潛行,沒有動用極意自在功,而是小心翼翼摒去氣息,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極意自在功的速度雖快,但會留下一道長虹,暴露自己的方位。若是被這些天道眾追到自己,恐怕還會連累那位不死民少女。
這是他不希望看到的事情。
他氣息斂去,立刻察覺到追蹤而來的其他七位天道眾各自分開,向不同方向追去。
“阿應,我們可以甩開他們。”
大鐘悄聲道,“避開他們之后,我們便可以前往玉珠峰,與你的族人匯合。”
“避開他們?”
許應面色一沉,搖頭道,“鐘爺,你看到下都鎮的那些不死民骨骸了嗎?這種血海深仇,是要避開的嗎?避開的話,對得起列祖列宗還是對得起自己的良知?”
他放慢腳步,祭起純陽異火,熔煉手中的天道盾牌。
待到熔煉得有些軟化,他一點一點的修改盾牌上的天道符文,道:“我不避開,我要反擊。”
蚖七此刻也清醒過來,道:“元狩者,征伐也。我們既然是元狩子民,自然當有逆境征伐的勇氣!只是,如何反擊?”
許應飛速將天道盾牌重煉一遍,在盾牌上添加的天道符文越來越多。
過了片刻,他停下腳步,猛然將盾牌立起,道:“在我們的天道世界中反擊!”
大鐘停下,蚖七也從他肩膀上躍下,來到那面盾牌前,只見盾牌上刻繪著一圈又一圈奇異的鳥篆蟲文,蘊藏天道玄妙。
許應突然脫光衣裳,咬破自己的指頭,讓自己的鮮血飛出,用元氣蘸著鮮血,在自己身上繪制天道符文圖案。
不久,許應繪制完成,又穿上衣裳,穿衣裳的過程中,隨手揪掉一根毛毛,丟在一旁,用純陽異火燒成灰燼。
“阿應,你有個地方沒有寫天道符文。”蚖七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