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前頭金碧輝煌的建筑物,趙有魚這才意識到這并不是回去的方向。
她轉頭,眼神詢問。
衛慈道:“去看表演!
走得近了,趙有魚認出了這地方。
大劇院,正是今天晚上蘇宜詩的演出地點。
她一下就不走了,并深刻覺得吃了那幾串羊肉串是個極為錯誤的決定。
“你要干什么?”
衛慈看著女孩子沉了臉,難得地在面對他的時候也露出憤怒的模樣,反而彎了彎唇角。
“我很高興你能力有了進一步突破!
趙有魚皺眉,“你的培訓還包括來這里接受藝術熏陶么?”
衛慈淡淡道:“這不是訓練!
趙有魚看發火沒用,改變策略。
“走吧,走吧,回去行不行?”她幾乎用一種撒嬌的語氣道:“我不想看,我特累,我腳疼!
她看到男人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生怕對方因為自己“腳疼”而直接在這大街上把自己扛起來,趕快又許諾道:“真的,你要是想看,咱們回去我給你跳,行不行?”
衛慈一笑,“好啊。”
趙有魚莫名從他的笑容中讀出一種狡猾的意味。
她這一口氣還沒松下去,便聽耳邊傳來男人的聲音,“這是票,謝謝。”
——剛才他們明明還在半條街之外!
趙有魚一低頭,發現自己的手還搭在衛慈的臂彎里。而劇院門口的工作人員已經從衛慈手中接過了門票,彬彬有禮地示意他們可以進場了。
拜托,法力高強就可以用瞬移這種辦法強迫別人嗎!
趙有魚還沒開始掙扎,就被衛慈帶著,裹挾在一群衣香鬢影的觀眾中進了劇院。
今晚的上流社會體驗參觀活動實在讓人不愉快,坐進他們的包廂里,趙有魚想。
——不過把蘇宜詩嚇得像神經病一樣大吼大叫的時候,還是有點兒小開心的,嘿嘿。
《天鵝湖》的熟悉旋律響起來。
趙有魚瞇了瞇眼睛,她很準確地在舞者中找到了蘇宜詩。看樣子吃飯時的“小插曲”雖然讓她受驚不淺,但還沒到嚇破膽的地步。
趙有魚扁嘴。她對蘇宜詩的厭惡,已經在今晚攀升到了頂點。
舞臺上的白天鵝姿態翩翩地舞動著。
第一幕結束時,整個劇院中掌聲雷動。
這個聲名赫赫的芭蕾舞團難得來中華演出,今天慕名而來的觀眾不少,整個大劇院三層的席位幾乎全部上座。從趙有魚他們的包廂看下去全是人。
第二幕,幕布在觀眾屏聲靜氣的期待中緩緩拉開。
原本應該作為領舞的女舞者,卻站在舞臺正中央,一動不動。
三秒過去了,十秒過去了,二十秒過去了……
觀眾席上的竊竊私語已經匯成了不容忽視的“嗡嗡”聲。
趙有魚下意識地坐直了身體,干脆拿起一旁準備的望遠鏡,對準了舞臺。
坐在她旁邊的衛慈笑了一下。
今晚是蘇宜詩一帆風順的人生中,最失敗、最可怕、最驚惶的一個夜晚。
她從來沒有在舞臺上丟失過自己的狀態,而此刻,仿佛身處一片混沌之中,被冥冥束縛了手腳,無法掙脫。
她內心瘋狂地尖叫著,她想移動自己的手腳,想發出聲音,想立刻逃回后臺去,逃離這可怕的定身狀態,和臺下觀眾難易忽略的議論聲。
可她做不到!
就仿佛身體變作一只巨大的潛水鐘,將她自己的意識囚困其中。
然后她驚恐萬狀地聽見了自己的聲音。
“一年前我陷害了自己的同學……”
“我告訴副校長,她愿意用自己的身體來交換機會……”
“原本是想抓個現場,讓她身敗名裂的,沒想到出了意外……”
“但我仍然成功了,我進入了芭蕾舞團,我比她強!哈哈哈哈——”
……
她的聲音詭異地興奮而扭曲著,將心底里的秘密全都說了出來。
在她最驕傲自得的舞臺上,所有美好的面具與外皮,被她自己一句句撕了個粉碎。
與此同時,蘇宜詩身后的幕布上憑空出現了她的投影,近距離特寫,把女人扭曲的神情和充滿瘋狂的眼睛,無比清晰地呈現在整整一個劇院的觀眾面前。
居然還貼心地配了俄語字幕。
她仿佛在虛空中看見了什么極為可怕的東西,整張臉都扭曲了,聲嘶力竭地喊道:“我錯了!對不起,我錯了!我錯了。。
嗓子破音,極為刺耳。
變故發生得太突然、太古怪,反應過來的其他舞者和工作人員沖上去想要將蘇宜詩拉下來,可對方卻如同腳下生了根,長在這舞臺上一樣,三四個人竟拽不動分毫。
觀眾不知道為什么這位前途光明的美麗的芭蕾舞者要突然曝出自己的秘密,但這并不妨礙他們理解了蘇宜詩說出的每一個字。
大劇院第一次響起倒彩。
蘇宜詩知道她完了。
~
得,用不著望遠鏡了。趙有魚把手中東西閣下,看著蘇宜詩像全身猛然間解除了禁錮,軟軟地跪倒在臺上。
淚流滿面,狼狽不堪。
四周竟沒一個人上去扶她。
從鮮花著錦到身敗名裂,就在這一瞬間。
“如果我說,我非但不同情她,我心里還覺得很爽,很痛快,你覺得這正常嗎?”
趙有魚戳了戳旁邊的衛慈。
男人側過臉來看她,“為你這個想法,這周可以多吃一顆貓薄荷糖。”
趙有魚忍不住就笑了。
舞劇他們并沒看完就回家了,趙有魚在客廳里跳了一支舞給衛慈看。
她很久沒跳芭蕾了,在木質地板上旋轉的時候,卻感覺如同很久以前,第一次成為白天鵝時一樣的快樂。
衛慈看著女孩在昏暗光線中的剪影。
——她真的很好看,能令上古大妖心動過速的那種好看。
作者有話說:
鮫人衛慈:我的貓貓最好看,誰也比不上
第19章 chapter 19
昨天晚上跳舞的后果就是今天早晨的腰酸背痛,不過卻充分激發了趙有魚對她專業的熱愛。
她做了一宿關于跳舞的夢。
趙有魚掙扎著從被窩里爬出來,打了個哈欠。
海洋大學門口的小店還在做基礎裝修,今天的她依舊無所事事。衛慈早早就出門了,估計是在研究室有事。
想到昨晚的夢境,趙有魚決定今天在c站做個直播。
直播是c站最新最火的板塊,她的粉絲已經嚷嚷了很久了。
“咳,大家好啊!
第一次在直播中直接與自家粉絲接觸和交流的趙有魚還有點兒放不開。
[霧草我看到了什么!老魚你搬家了嗎?]
[小姐姐終于開直播啦,筆芯~]
[裝修風格不太像你呀,不過感覺很有錢的樣子!老魚的家裝品味突飛猛進了嗎?]
[啊啊啊老魚你終于出現了!求看新家~]
……
趙有魚自己都沒想到大伙的熱情居然這么高,她有些受寵若驚地舉著直播鏡頭,在自己的房間和客廳里轉了一圈。
“不是我自己的房子,我現在是借住,在……朋友家啦。”趙有魚想了想,還是沒說“男朋友”。
“說我品味差的那個,我記住你了啊!
跳了一小段舞,心滿意足地接受著直播間粉絲們的花式吹捧,趙有魚覺得格外愜意。
門鈴突然響了。
“大家等等奧,我去應個門!
趙有魚從可視電話里看見兩個送貨的工人,還有一只巨大的箱子。
她拿起電話問:“您好,有什么事嗎?”
工人核對了一下手中的送貨單子,“是衛先生家么?他定的東西到了,我們包送貨和上門安裝的。”
趙有魚楞了一下。衛慈買什么東西了嗎?看那只箱子的體積,應該還是個大件兒。
工人把送貨單子貼近攝頭,可以清楚地看見他們的地址,的確是送到這里來的。
趙有魚把門禁打開放人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