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護網線路上有一個缺口和三道門戶,缺口在最西端是留給野生動物的遷徙路線,路線兩側也拉上了鐵絲網,目前正在修橋。
三道門戶都在東邊靠近非索港市區的這一側,是供人們平常出入用的,施工與種田的隊伍當然也不能翻鐵絲網。
由于歡想實業與承建單位之間的良好關系,雷總還白送了幾個小工程,就是每道門戶兩側的值班崗樓以及一個物資中轉倉庫。
這天被圍堵的就是最中間的那道門戶,站在門外隔著刺網能看見灘涂上郁郁蔥蔥的植被,還有大片長勢良好的農田。
大雨季帶來的洪水已經褪去,寬闊的河道漸漸收窄、消失,只在低洼處留下斷續的水泊。但今年的情況不太一樣,有三片地方因大雨季形成的水域并沒有消失,形成了大片濕地。
工程隊在季節性的河道上修筑了三道淺壩,工程很簡單,直接上推土機就行了。不論是野草還是各種散播的農作物,在雨季中生長的速度都極快,如今鐵絲網內是非索港周邊難得一見的水草豐茂之地。
雷云錦總工程師就是搞水利的專家,在這里搞基建有現成的東國經驗可參照,另一方面,東國某些教訓也可以規避。比如這條北索河在大多數地段都沒有興建兩岸堤壩,在大雨季到來時,就讓河道自由拓展為大片的濕地。
歡想實業的田莊修建在高處,洪水最大時也不會被淹沒,其他一些不適合成片開發的地域,都散播一些作物讓其自然混雜生長。
一條大部分河段都沒有堤壩的河流,在東國的傳統農業區是不可能存在的,因為那里人煙稠密,很多濕地在歷史上都被漸漸圍墾成農田,人們修起了堤壩以防范洪水,河道也變得越來越窄。如今很多地方已開始重新治理,退田還湖、還河、放寬河道恢復濕地。
在北索河流域,可以從一開始就做出完善的規劃,保留寬闊的河谷,滯留降雨培育濕地,這對改善局部小流域氣候非常有幫助。
大雨季結束后的小旱季,是非索港一帶最炎熱的時候,但是走到這里立刻就能感到幾分涼爽。看著鐵絲網內水草蔥郁,肯定是放羊的好地方啊,于是有人趕著羊群就來了。
守衛攔阻的理由很簡單,這里已經是歡想實業買下的地皮,剛剛種下莊稼和各種農作物,每一根草都是有主的,怎么可以隨便放羊進來禍害呢?
鬧事的那位牧羊者的情緒很激動,宣稱祖祖輩輩都在這里放羊,這里豐茂的水草就是神賜予他們的禮物,居然有人用鐵絲網給圈了起來,這是奪走了他們祖傳的牧場。
華真行聽了簡直想罵人,因為非索港一帶就沒有誰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里,假如有的話,也是那個在“神之國度”中已消亡的部族。
這座城市的歷史只有百年,新建于殖民時代的尾聲,原先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漁港,這座城市中的居民,大部分都是在最近十五年內遷來的。
華真行從小就生活在這里,墨大爺和楊老頭也喜歡帶著他到周邊逛,在他記事的時候,北索河一帶根本就沒有人放牧。
牧民出現在這里是近幾年的事情,季節性的河谷地帶土地肥沃,但植被很脆弱,這幾年已經呈現荒漠化的趨勢,哪里有什么牧場?無非是見今年的植被很好,想放羊來吃草!
這種場面比較玄幻,也沒什么道理好講,牧羊者甚至理直氣壯,聚的人越多就感覺越有底氣,甚至想強闖關卡了。
值守的巡邏隊員有槍,統一配發的制式武器,只要開槍就能將人群驅散,哪怕只用棍子也能將這些人打得哭爹叫娘。
但那么做不太合適,可能會導致后續更大規模的沖突,也會將歡想實業置于當地某些部族對立面。華真行搞農墾,目的是應對饑荒避免騷亂,當然不想自己挑起騷亂。
就在這時,夏爾終于趕到了,帶著一群保鏢兼隨從。當地人居然都認識夏爾,那些情緒激動的圍堵者態度都變得很尊敬與謙遜,主動讓開一條路還紛紛脫帽鞠躬。
夏爾來到門前問明了情況,這時已經有人用木箱搭了個簡易的演講臺,連麥克風和音箱都給架設好了,電源是從旁邊的崗亭里接出來的。
夏爾不是來吵架的,而是來發言的,就算有人想跟他爭論,從氣勢和音量上也完全不對等啊。
夏爾大聲問道:“非索河岸邊有一個地方,生長著大片的香蕉林,你們為什么不趕著羊群去那里吃香蕉?”
非索河就是城市南邊那條常年不斷流的河,或可稱為南索河,夏爾說的這個地方當然有,就是他本人經營的香蕉林,每年都會收割香蕉釀造香蕉酒。
有人在下面答道:“那是人家的香蕉園,是有主的。”
夏爾:“對,那是有主的土地,主人種植了香蕉,不是別人可以隨便放牧的地方。那么在香蕉園的對岸,還有一片油棕園,繼續往南還有可可園、有畜牧公司的種植基地,你們為什么不去那里放牧?
這里誰都知道為什么!根據我們古老的傳統,誰的羊啃食了別人的田地,就要將這頭羊賠給對方。
有人說這里是他們的牧場,那么就請拿出證據來!你們沒有人能拿出證據,而我身后的這些人,他們卻能拿出地契,證明這是他們買下的農莊。
誰都知道,半年前這里還是一片荒灘,有人買下土地建設成了農莊,然后你們就趕著羊群來了,F在我為大家做見證,見證古老的規矩,你們是否想將羊群都賠償給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