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記得我當時是怎么應付過去的了。反正都是那種隨意的模樣。
d小姐可真是一個好人,分明是被人辜負了一片真心,最后卻好像得救了一般松了口氣。
如果我認真做出回答的話,她大概會被自己緊張到嚇死吧。
只可惜從始至終我都沒喜歡過陽光,d小姐眼里的那個虛假的影像也和我絕緣。
第24章 雨前
24.
“翟清靈的情況變得更差了。沖動、易怒、神經質,整天陷在恐慌之中,她在阿禮面前和在他人面前判若兩人。”
“有考慮過將翟師姐送去精神病院看病嗎?”
我支起頭看著監控視頻。里面a小姐正挽著b小姐的手,好奇地東張西望,她臉上的表情愈發純粹而自然,顯然已經完全沉浸在了游戲之中。
就像我初見時那個溫溫柔柔的女孩子一樣,刨去相貌而言普通到不能更普通,也正常到不能再正常。
k先生聞言扭頭看我。他的表情極為認真,眼里又是充滿了強烈的不贊同的意味。
我倒沒有說了什么冒犯人的笑話的想法。
出于對合作對象的尊重,我還是隨口解釋了一句:“只是開個玩笑而已,‘蟲’的危險性你大概已經了解到了!
“翟師姐身體里面的那只——大概快成熟了吧。”
“‘成熟’是什么意思?”
k先生的表情不大好看,這是能理解的事情。他是調查食人魔事件的疑點留在這里,雖然遇見了b小姐,但也是實實在在的荒廢了大好前程,而且作為那個事件的受害者和嫌疑人a小姐還成了他要保護的對象。
僅是這樣好像也沒有什么難過的必要,可一旦發現自己想要拯救的目標遠比想象中更要困難乃至曾經能看到渺茫希望完全湮滅的時候,潛伏在暗處的無力和絕望就會涌上來。
承認自己一無是處大概算最簡單的事情,承認自己一無是處也應該是最難的事情。
我將目光重新落回了顯示屏上,“字面意思,就像你所理解的那樣!
“翟師姐身體里寄生了一只怪物,一條還沒有發育成熟的‘蟲’。你的調查應該有結果了吧!
談到工作,k先生的脊背挺直了些,臉上的情緒也收斂了干凈,他說道:“當年因為流感季請假的學生的個人信息已經全部查了出來,一共26人,其中17人死于意外,9人病亡,沒有幸存者。”
說完他皺了一下眉頭:“我當年和阿禮也調查過這件事,同這里面的大半人都有過交談,他們確實是單純的因病請假,碰上流感多發季也是符合常理的!
“而且這些人和瞿清靈都是同學關系,同學去世后前去祭拜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點了點頭,“可是你們都相信這跟翟師姐脫不開關系!
不論是因為立場問題不得不懷疑的k先生,還是和a小姐關系親密的b小姐,都沒有將a小姐從嫌疑人的位置上摘出去。
如此想來a小姐竟有些可憐。
在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證明“蟲”存在的情況下,還是犯罪分子脅迫的對象,頂著受害者身份。沒有任何客觀因素能讓a小姐成為嫌疑人的時候,她便被人用感性定義成了嫌疑人。
而她的朋友們則是蠻不講理地給她冠上罪名,然后一廂情愿地為了尋找讓她獲得清白的方法,令其擺脫他們所給予的“污名”。
b小姐即便愿意無條件地信任她,但是這份感性仍舊沒有抹除掉理性的色彩。
這不就成了滿足“正義”需求的犧牲品了嗎?
我便假惺惺表達出遺憾:“為什么會是a小姐呢?”
k先生沒有回答,他也沒有就上句話發出反駁。
我也不需要他的反駁。如果有這種意見,就應該當著a小姐的面提出,然后告知她一切,這樣才能收獲到部分喜悅,不至于全程都處于毫無進展和變化導致的低迷氛圍中。
然后,她才能在恐慌里面對自己的本質。
“你們應該已經檢查出來我之前給你的究竟是什么東西了吧?”
我見k先生不自覺地握緊了雙手,頗為惡意地指了指自己:“就是這樣的怪物哦!
“翟師姐身體里面寄生了同樣的東西,它就是你們一直追查的元兇,在幼年期就間接導致二十多人死亡的‘連環殺人犯’,是為了維持自身生命活動而攝取食物的行為。”
我回想著周合的模樣,給k先生形容了一下“蟲”成熟的狀態。
“屆時翟師姐就會徹底死亡,而使用她的身體和我們交談溝通的‘人’就成了那條‘蟲’,就像小說故事里常見的怪物披上人皮偽裝成人類融入社會一樣——這是成熟期后的事情,而不是我們現在正要面對的情況。”
“你的意思是——”
“如你所想,‘蟲’的成熟同樣需要攝取能量,這一次只會變本加厲!
因此k先生要面對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滿足“蟻后”對食物的渴望。
“冬天真是一個美好的季節啊。”
我翻開了劇本的下一頁,打開麥克風,開始了下一段的旁白。
k先生沉默地坐了會兒,片刻之后才整理著裝向門外走去。馬上就要該他登場了,作為“母親”的摯友的丈夫,將參有毒物的點心遞給死者的真兇。
我心不在焉地完成了這一階段的工作,喝了一口d小姐帶來的飲料,可能是室內開著暖氣的緣故,飲料的溫度并沒有多少流失,高溫的液體淌過喉舌,疼痛讓“舌”一陣痙攣,“手”因此不自覺地顫抖了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