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寒云歪過頭, 顧淵視線緊緊跟著?他,又問了一聲:“疼么?”
他正想著?這話是什?么意?思,就見顧淵突然?走近了一步。
陸寒云訝異。
顧淵有些許猶豫,見陸寒云沒有躲閃他終于敢靠近了一些,他伸出手撫向了對方的臉龐, 冰涼的指尖觸及對方的溫度仿佛還有些燙手, 在輕輕地顫動?。
陸寒云沒有動?, 對方的手指穿過他柔軟的長發,最后觸碰著?他的脖頸, 指腹觸摸著?完好?的皮膚摩挲了一遍又一遍。
他的脖頸像是一節潔白?的藕,活生生的人就在眼前?, 曾是顧淵一直以來?的奢望。
陸寒云皺起了眉,而顧淵的眼神越發的悲痛。
他終于意?識到方才顧淵話的意?思, 愣了愣,眼睛里泛過些許迷茫。
自刎的時?候, 有多疼?
他下手的時?候早已忘記輕重。
“大概是疼的吧!标懞葡肓讼,回答了他的問題:“已經不重要了……”
青年眼中沒有太多復雜的神色, 好?像真的已經不在乎,可是他說出這話的時?候,或者說顧淵的氣息縈繞在身邊時?,眼珠卻?掉下了一滴淚來?。
僅此而已,當他感受到臉頰滑落的涼意?,才發覺自己竟是落了淚。
這是為何?
他還沒有細想,顧淵就抬手擦去了他那一滴眼淚,對方的手抖得厲害,陸寒云再抬起頭,一股血腥氣就已經灑在身側。
顧淵似為大慟,口中吐出一口血來?,血漬灑在了陸寒云的肩頭,玄青的衣袍沾了血暗沉一片。
鼻間洋溢著?血氣,陸寒云皺起了眉。
顧淵見此眼中大驚,像是受了刺激,兩只手不停地擦著?他身上的血。
衣服被揉皺,顧淵雙手沾了不少血,可是血漬卻?怎么也擦不去。
那副緊張焦急的神色,好?似陸寒云受了很嚴重的傷。
這尋常的方法自然?擦不去。
“那是你的血!标懞评淠負]開了顧淵的手,后者身體晃了晃,被他推開了一些距離。
顧淵眼中這算恢復清明,他手背擦去了自己嘴角的余血,衣袍上也滲出了不少血跡。
“臟了!标懞埔驳皖^掃過自己的肩膀,他簡單吐出二字,隨后便給自己試了一個凈身咒。
顧淵才顯得狼狽。
“你受了傷?”陸寒云手指撥弄過自己長發,才將對方打量了一番。
對方身上的血漬可比他要深得多,他一直守在自己的床邊也沒有顧上其他,血跡大部分來?自胸口,陸寒云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受了什?么皮肉傷,方才吐血定然?是有內傷,太清師祖的不歸谷自然?不能來?去自如,顧淵又要保住他的魂魄,受傷在所難免。
只是他還未多看幾眼顧淵就已經轉過身,這人好?像什?么事?也沒有發生一樣,微微偏頭:“你如今的魂魄太過脆弱又劫數在身,我會想辦法,你可先放寬心好?好?療傷。”
“再等等我。”顧淵只說,隨即匆忙出了屋子。
可他并沒有傷,陸寒云身上的每一寸都是完好?無損,沒有痛覺,可是心口卻?莫名有發酸的滋味,他捏緊了二長老的藥瓶。
可他并不想再等了。
外頭日光正盛。
院中放了一副躺椅,暖烘烘的,他就在月桂邊靜靜地躺著?,瑩瑩的光還繞在周圍,藥瓶一直藏在他的衣袖里,顧淵一會兒沒了蹤影,他便看見那灶房里冒出了炊煙。
顧淵似乎是給他煮了藥,還做了一些藥膳。
陸寒云心里正盤算著?這瓶藥用?在哪里,顧淵卻?直接把機會遞到了他的眼前?,對方過來?時?,他不自覺地抖了抖手,他臉上向來?是一個藏不住的事?的人,有些心虛的盯著?對方。
顧淵什?么也沒說,只將東西放在石桌上。
陸寒云敷衍地吃了兩口便落了筷子,顧淵見狀,就將藥輕輕吹了吹,然?后遞到了陸寒云的臉邊。
那一碗黑色的藥看著?實在是沒什?么胃口,陸寒云鼻尖吸入那藥味兒,當即臉色難看皺起了眉,盡管他覺得可以忍受,可是身體總先一步作出反應,有些排斥。
顧淵見他反應,便說:“你怕苦,但是藥總是要喝的,我給你做了桂花糕,可以壓一森*晚*整*理壓苦味!
桂花糕是顧淵拿手的點心。
陸寒云幼時?便貪甜,不喜歡苦味。
盡管顧淵和長老們的照料下,他身體安康,但是百密總有一疏,在他六歲的時?候,就因為貪涼生了一次不大不小?的病,那時?臉蛋發紅像是要蒸熟了,顧淵只學劍不懂醫術,有人曾用?劍癡來?形容也不為過,他自然?不懂一個六歲的小?童會出現這樣的反應,便急急忙忙的將二長老給請了過來?。
一陣兵荒馬亂之下才知那不過是凡人小?小?的病癥。
上清峰的顧上仙收了這么一個徒弟,長老們也是十分看重。
藥都是二長老親自做好?再送過來?的,可是顧淵又在喂藥這上犯了難,他也困惑著?,明明病中難受的小?孩卻?不愿意?病好?,問其原因,小?小?的陸寒云只捂住嘴死活也不張開,那一雙水靈圓潤的眼睛,任誰看了都心生憐惜,弄得宗門幾位大能無計可施。
好?在單映雪跟在三長老來?看望時?,在身后說了一句:“因為他怕苦啊,師父,你給喂糖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