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2的小套房客廳里,阿九窩在沙發一角抱著筆記本電腦等電子郵件。周廣陵近來有意培養他深入接觸錢莊生意,隔著時差溝通成了家常便飯。
他打個呵欠,瞪著干澀的眼睛眨了兩下。
周廣陵怒氣沖沖進來,砰得一聲把門摔上。阿九立刻把電腦放在茶幾上,恭敬地站起來。
“你忙你的。”周廣陵不耐煩地去廚房拿了杯子,又去酒柜里挑了瓶酒,足足倒了大半杯,冰塊扔進去險些讓酒液溢出來。
高勖正在書房聽秦山匯報事情,聽見門響出來看個究竟。
他一瞧周廣陵這副樣子就知道他又要發瘋,隨即讓阿九先去客房工作,而他自己從冰箱拿了瓶水,翹著腿坐在長沙發一側的單人沙發上。
“不就是約炮么,她自己都是炮友轉正,誰嫌棄誰啊。”高勖始終覺得王照安很矯情。
他也是聽秦山說的,秦山從夜場過來時瞧見“小唐甜甜”在走廊里跟阿九說話,聽了兩句才知道那女孩入行時間不長,去陪周廣陵時被王照安瞧見了,心里沒底,找阿九問一條明路。
周廣陵氣的根本不是這件事,但真實情況他不愿對高勖說,只是沒好氣道:“轉個屁的正!”
他灌了口酒,從茶幾的煙盒里抽出兩根香煙,遞過一根給高勖。高勖擺擺手:“你自己抽!
周廣陵不管他,自顧自吞云吐霧。
他知道自己和王照安有些不對勁。
王照安去封閉營的這段日子,他把自己從關系里撇出來,冷眼旁觀,然后覺得她實在是個很麻煩的人。
他不想讓她離開,但是只要她在,他想,以后也不必要讓她離得太近。
王照安時不時陰陽怪氣又一針見血。好聽話是哄得人高興,難聽話淡淡給他一句夠他消化好久,讓人恨不能立刻拿槍崩了她拉倒。
這不是好事。
更何況她還是王寬正的女兒。
她今天的出現著實讓他情緒波動不小,不僅因為她的話、她的情緒,也因為他自己對現狀感到無所適從。
他出過明槍,也放過暗箭,從來都是操刀必割,落棋無悔。但是一邊想要一個女人,一邊派人圍獵她父親,這種事他還是頭一回做。陌生的事情很難讓人得心應手。
幸而他努力牽住一絲理智,說明利害關系,把自己擇得非常干凈。
無論多不順手,既然做了,他就要做下去。他再如何對她有興趣,也不能讓她割漏他早就撒好的漁網,或是被她引誘著將網剪破。一旦沒能一鼓作氣拉下高家,葉家可能會出大亂子。哪怕不是葉家,也是他自己。
“阿九——”周廣陵默默喝了兩杯,朝客房里喊了一聲,阿九這才出來向他報告郵件事項。
“先等一下,”周廣陵說,“明天讓大齊把王照安送回封閉營,綁也要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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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34層的副臥房間里,王照安換了個衛生巾出來,又吞下兩片布洛芬后,在地毯上做起開合跳。
前一晚上沒有睡好,白天又是在中介之間奔走,又是去醫院接受宣判,晚上還若無其事地往返老家,她的體力有些不夠。
一開始還有手臂開合,慢慢變成只有腿在開合,到最后只剩下跳。
王照安在大學修過一門關于生理衛生的通選課。有一節講座專門介紹女性孕期常識,教授提到過一些孕早期流產案例,講先兆流產如何變為難免流產。
她現在需要的就是把先兆變為難免,等周廣陵知道了,就算他有萬分之一被繁殖欲沖昏頭腦的可能,想要留下這個東西,他都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