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大人要進京?升官了?”許杏問,“他不是不愿意進京嗎?”
長青看女兒差點摔到,便從許杏懷里接過了欣姐兒,抱著她在屋子里轉悠,嘴里說:“算是平調,還是知府,不過是知京兆府,京官高三級呢,自然是高升了!
“京城里出了些事情,三皇子中秋宴后計劃逼宮,被四皇子告發。過后三皇子幽禁皇陵,四皇子也得了陛下申斥,說他不知規勸,反而引誘三皇子走上不歸路,最后再告發,顯然是蓄意陷害手足,手里的權利也都被陛下收回了!遍L青簡單的介紹了京城里的動蕩。
“相當于是陛下厭棄了四皇子?”許杏有點明白了,“既然他跟大位無緣,段家也就不用做國丈的夢了,段知府這個不站隊的旁支倒是可以用。難怪那天段夫人給欣姐兒送了一大堆小孩子的東西,還說給自己的孫兒也備了一份呢,原來是要回京城團聚了!
“段大人說任命來得不算急,他下個月動身進京,過了年衙門開印再正式上任!遍L青道,“他與我說,明年秋天我任滿三年,只怕是也要動一動的!
段知府不會輕易說這種話,能這么說肯定是有幾分把握。許杏眨眨眼睛:“你要升官?”
“且等等看吧。今年南龍整體情況都還不錯,我的考績也是上等,應該不會差的!遍L青對此還是很有信心的。
只是到底要去往哪里,他就不知道了。前世的這個時候,四皇子不僅沒有被陛下厭棄,還深得圣寵,最后做了太子、當了皇帝呢,接下來的朝局和他自己的前程,他都沒有什么先知先覺,只好腳踏實地的前進。
不管怎么說,陛下現在信重二皇子,對他是件好事,F在他越來越確定當初自己救下的就是二皇子了,有這么點兒瓜葛,他不奢求二皇子報答自己,但是至少不會整治、為難自己才是。
經過頭一年的整頓和規劃,過去的一年,南龍下轄的十個縣都有不同程度的發展。從官府這邊來看,整個南龍府的賦稅較兩年前增加了三成,人口也增加了一成半。這樣的增長幅度甚至引起了戶部的注意,前幾日還有兩個主事專門從京城來到南龍,就為了實地看看這里的具體情況。
對于普通百姓來說,這一年至少是挨餓的時候少了許多。家里多多少少都能多收幾百個錢,多換或多收幾百斤糧食,尤其是田間地頭又補種了紅薯之后,基本上沒有誰家真的餓死人了。是,家里還是窮,還沒蓋上新房,還沒還完欠債,可是人沒餓死,沒有再欠新的債,這就已經好上很多了不是嗎?
當然,具體到每一個地方,人們的感受還是不一樣的。比如說,安龍縣的百姓們算是整體比較富裕的,新來的縣令大人也不錯,可總是覺得比不上原來的小范大人;再比如說,洪河縣的大姑娘小丫頭,個個都忙著侍弄加工花木,可心里不知道比原來踏實多少,不用再像姐姐、姑母們那樣被賣到臟地方生不如死了,憑著雙手吃飯活著,已經是做夢都想要的福分;至于安岳縣的藥農呢,不用豁出命去進山采藥也能賣藥材掙錢了,就算賣得便宜些,可架不住它數量多吶,自己勤快些,多種,種的藥材品相好,一樣能養家糊口啊……
經濟初步有了發展,長青又搞起了安龍時的老項目——筑橋修路。不是只有安龍一個縣的百姓被困在青沙江對面的,景江也有不少山民長年不下山,長青就分派了銀子,在景江也修了一座石橋。
景江縣令也是個做實事的人,雖然比長青年長不少,可是在江泉酒大獲成功之后,就時常與長青聯系,討教讓百姓致富之法,現在得了長青的命令,縣衙里也籌集了些銀兩,把橋順順當當的修了起來。
但是在推廣識字教育方面,長青就沒那么順利了。讀書是燒錢的事情,校舍、書本、文具、先生,哪一樣都需要銀子,府衙里撥不出那么多,老百姓又掏不起。而且剛剛能吃上一口飯的窮苦人家,誰愿意讓半大的孩子不幫著家里干活還去讀書?從根上說,就沒有這個意愿。
銀子所限,當初安龍縣的經驗無法復制,最后也不過是每個縣自主選地方,多蓋幾所學堂罷了。府衙提供一定的資金,再給每個學堂配備十套啟蒙書籍,僅此而已。
然而就是這樣,也給了許多人機會,讓他們得以學到一點點足以改變命運的東西,這就是后話了。
第135章 臨川赴任
新任的知府是年后到任的,跟長青的關系不好不壞,各項日常事務也是按部就班,既不多么激進有作為,也算不上十分敷衍。只是因為他格外喜好杯中之物,跟同樣十分沉迷此道的葉學政倒是頗有共同語言,私交也很快就密切起來。
對此,長青并不十分在意,表現出了超過他年齡的淡定平和。每日他都是按時上衙,有需要的時候就去四下縣里看看,若公事不緊急,他就按時下衙回家陪伴牙牙學語的小女兒,日子過得甚為平穩。
他的調令是七月里到的,這次卻有些急,讓他八月底前就要上任。
“臨川府同知?正五品?”對于長青的升官速度,許杏都有點不敢相信了,“你現在是正六品,一下子就升正五品?連升兩級嗎?”
“臨川府是大府,官員品級要比南龍府高些,咱們這里的同知大人就是從五品!遍L青解釋了一下,又摸摸女兒的小手,“咱們欣姐兒看來注定是要在山里長大了,那臨川府歸江西布政使司,也是個多山之地!
這里的輿圖是官府之物,私人不得保留,所以許杏并沒有見過整個大越朝的版圖,只是讓長青非常粗略的比劃了一下大體的位置,她感覺這個地方跟她前世知道的江西的位置很接近,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氣候和農業生產情況也相似了。
“那里除了多山,還有什么特點呢?”許杏繼續問,“咱們需要做什么準備?”
長青苦笑:“據我所知,還有一個特點就是窮。準備么,我也沒什么要準備的,咱們府上的人員物品這些得盡快整理,以后怕是不會再回來了!
“哎呀,我的產業啊,好不容易步入正軌,又只能棄了!痹S杏有些惋惜,卻也沒有辦法,此去千里,再不舍得也得舍了。
既然很快就要走,許杏嘴上說著不舍,行動上卻不拖拉。先給老家的長山那邊去了信,今年的收益先不要送了,等他們到了臨川安頓下來再說,然后就是召集楊鏢頭父子和薛大姑娘等人,處理這邊的作坊鏢局等。
這幾年下來,她這幾處產業雖然沒有大幅度擴張,可是不顯山不露水的,都賺到了銀子,作為幾個管事之人,他們都心里有數。聽說許杏要走了,先是恭喜了長青高升,然后就都流露出了想要接下這些產業的意思。
“大人是個什么樣的人,各位想必都知道,他經常囑咐我,做生意不可盤剝過甚,不可與民爭利,我自問也算是做到了。如今我打算就按成本把這些產業出手,咱們合作一場,你們若是有興趣,自然是盡著你們先來!狈凑膊粫{子打開口了,許杏不介意把話說得漂亮些,給長青刷刷名望。
因為許杏拿走得并不多,楊鏢頭父子這幾年賺得不少,家里早就緩過來了,手上還頗有些積蓄,雖然楊鏢頭和長子要鏢局和貨棧、楊恩泰要紅糖作坊,一下子要出幾百兩,父子倆也并不討價還價,連聲應了,約好了三日后來給銀子、寫契書。
薛大姑娘這兒就有點為難了。他爹傷好之后跟她一起種藥材和菌子云耳這些山珍,家里確實頗有起色,可是畢竟家底太薄了,現在也不過是債務還清另外能夠滿足溫飽而已,買下一個莊子的銀子對她來說還是天文數字,可是這樣的好機會如果不抓住,他們就只能一輩子給人當佃戶,畢竟之后的買家可不會像許杏這樣給她機會了。
“夫人,民女能不能……能不能買一部分莊子?”薛大姑娘咬緊牙關,鼓起勇氣跟許杏商量。
許杏有些意外,但是并不厭煩:“我明白了,你是銀子不湊手吧。那個莊子……”
那個莊子并不像一般富貴人家在鄉下置辦的莊子那樣集中,因為地勢的關系,莊子里的佃戶和田地就頗有些松散,更像是個小村子,準確的說,就是全村都給許杏打工的感覺。許杏想了想,道:“我本來也沒打算賣莊子賺一筆,你既然這么說了,這樣吧,你回去跟莊子上的人家都說一聲,就說我同意分開賣,誰愿意買哪一塊兒誰就買,但是最后一起來過地契。反正我這里是所有地都賣掉,你們回去怎么分我就不管了!
薛大姑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樣的好事,她做夢都不敢想!一個莊子她買不起,可是三五畝藥田,她把地里現在種的藥材挖出來賣一些,連手里的零錢,再借上些,總是能買得起的,不光她如此,她都能想得到,等會兒她家去,帶回這樣的消息,莊子里恐怕得跟過年一樣。
許杏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就笑笑道:“你回去商量吧,只是要快,大人八月底以前要赴任,我們八月初就要動身,等不得多久了!
薛大姑娘跪地磕了個頭,這才行色匆匆的離開。
果然,幾天后,莊子上就來了幾個人,大家伙湊錢買下了莊子。
許杏把產業收攏一遍,就開始處理家里的東西。其實也沒什么要處理的,當初來的時候買的大件家具她也不打算賣了,后來的人可能還能用,只是能帶走的小物件打包歸置了,尤其是欣姐兒的衣裳用具玩具之類的,至于舊衣裳家什之類的,干脆都打包送到了城外的善堂和破廟。
現在府里的下人她打算全部帶走。經過這幾年的觀察,她和同喜同貴的看法差不多,這些人里也沒什么偷奸;,已經熟悉了,也不妨繼續用下去。這么多人,還有一些東西,家里的兩架馬車肯定不夠坐,許杏就叫袁管事去府城的鏢局找好了護送的人手和車馬,一起送到臨川。
小小的欣姐兒還不滿兩周歲,并不曉得搬家遠行的含義,反正娘在哪她就在哪,看著下人們出出進進的搬東西還覺得十分有趣,坐了馬車也不嫌顛簸,興奮的到處看,看見沒見過的東西邊瞪圓了雙眼直喊“要看!要看!”,給枯燥的旅途添了幾分趣味。
路途遙遠,又有許多地方是山路,盡管他們盡可能的走山路,住官驛,也走了二十多天才到,連中秋節都是在驛站里度過的。好在欣姐兒還小,吃的都還是口味清淡的輔食,原本就吃不了幾口月餅,倒也不知道這個重要的節日過得有幾分潦草。
這天從驛站出發的時候剛下過雨,路上有幾分泥濘,他們的幾輛馬車走得并不快。因此走到臨川地界的時候,許杏和欣姐兒都看到了臨川的界碑。欣姐兒一路上見了不少這樣的石碑,也不是很興奮,而許杏則是十分欣慰:總算是快到了。
路過一片村落的時候,一陣震天的哭聲傳來,許杏和長青都皺了眉。聽得出來,這里頭除了有女人的哭訴,還有孩子的哭聲,而且是十分幼小的孩子。自從做了父母,他們就都有些聽不得這樣的聲音了,只覺得心里揪得慌。
長青就掀了車窗的簾子,叫新平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做了大管事的同文一直騎馬跟在車隊里,早就瞧見了幾分,見新平說長青問話,自己親自去回:“大人,是有一家子人家要賣人,被賣的好像是母子三個,要賣往三處,他們不愿分離,因此在哭!
許杏聽著就問道:“怎么會連子嗣都賣了?”時人重男嗣,賣女兒甚至賣妻子的人家都有,一般卻是很少賣兒子,這就有些奇怪了。
這時候新平也回來了。少年的臉上帶著不忍之色,道:“夫人,這家人的男人死了。他的兄弟們要謀他的家產,故此合伙賣了寡嫂和侄子侄女,又說是此地的規矩,賣人就要完全分開賣,不能賣到一處。那女子因為子女年幼,不忍分離,抵死不肯,兩個孩子一個看著有兩三歲,一個好像剛生下來似的,自然離不開娘,因此就哭鬧著!彼m然為人奴仆,卻沒和父母姐妹分開,看到那兩個孩子,他只覺得可憐之極。
已經做了母親的許杏完全無法想象如果有人把自己的欣姐兒搶走,她會怎么樣,頓時就道:“人在哪呢?新平去問問,三個人一共賣多少銀子,我買!”
長青很理解許杏的心情,便把欣姐兒放在許杏懷里靠著,又拉住她的手,安撫道:“他們分開賣,不過是為了不讓這母子有機會回來搶奪家產,若是他們知道這母子不可能再回去了,應當也不會糾纏!
“若他們獅子大開口……”許杏并不樂觀,這種謀害寡嫂幼侄、吃絕戶的事兒都做得出來,想必不是什么善茬。
“他們若是敢,我也不妨以勢壓人!遍L青神色發冷,“這種毫無孝悌、利欲熏心之人,也算不得什么良民百姓,我倒要看看他們能如何!”
新平回來了,不出意外的被拒絕了:“小人擅自做主,與他們說價錢可以商議,他們卻還是不肯,直說此地風俗如此,只要族長同意了,誰來都沒用!”
“此地……風俗?”別說許杏了,長青都擰了眉毛,“看來不是只有這一家啊。族長……好得很!”
第136章 臨川盜匪
如果是平常,許杏一定不會這么魯莽的買人,可是現在,她下意識的就這么做了,不過是出于同為母親的心情,卻沒想到遭到了拒絕。
“本官懷疑他們撒謊,全是拐子,新安新平,把一干人等全都帶上,去府衙!”長青對人不錯,卻不是沒有脾氣的老好人,見那家人貪婪無情,也懶得跟他們浪費功夫,直接動手。他就是用權勢壓人了,那又如何?
張順看了看,主動道:“小人跟著新安他們過去吧!彼娺^的悲慘之事也不少,不過對于這種恃強凌弱、迫使寡嫂母子分離的惡行十分看不上,覺得這些人太貪、心太黑手太臟了。
長青點頭答應:“如此就有勞了!彼_定要到臨川上任的時候,張氏兄弟曾經離開過一日,再回來就說愿意繼續跟隨在自己左右,他自然十分歡迎。想到這兄弟二人最可能的來歷,他便對他們越發客氣,名為隨從,實則客卿。
有張順出手,那家的幾個男人自然是手到擒來,片刻工夫就被新平拿馬車上的繩子綁成一串,拖了過來。
許杏從馬車窗戶的縫里看過去,發現是三個相貌有些相似的中年男子,猜測這就是發賣嫂子的幾兄弟。旁邊還有一個男人并兩個婆子,大聲喊著“冤枉!”、“不買了!”等等,估計是買家。不遠處則站著一個一身白粗布的女子,右手臂抱著個嬰兒,左手拉著地上有些呆愣的幼兒,看不清面目,想必是命運悲慘的母子了。
人都帶過來了,長青也不審問,直接叫同貴她們勻出地方來載上那母子三人,剩下的人就跟在車隊后頭一起帶走。
“這樣行嗎?”許杏有些不放心,“會不會不好?他們畢竟……也沒犯法!彼睦镒匀皇呛茉敢饪吹竭@些人被整治的,可是也不想害長青官聲有損。
“無妨,這些人涉嫌拐賣人口,我帶回衙門審問是應當的,若無罪,放他們回來便是!遍L青語氣輕松,并不在意那幾個人。
后頭,新平驅趕著這幾個人快走:“別磨蹭了,咱們大人是臨川府新任同知,你們這種拐帶人口的案子正歸他管,有什么話到了衙門上了公堂再說!”
他們走的正是通往臨川府城的官道,那幾人并其中一個來買人的婆子想來是多少知道一些外頭的事,瞧著這個陣勢不像有假,掙扎了一陣子就放棄了,只是一臉晦氣的低頭跟著跑,可是另外一個婆子和那個男人就不一樣了,一直大喊著“強盜”,一路走著一路呼救。
“蠢貨閉嘴!”保持安靜的婆子忍不住了,跑了一陣子,氣喘吁吁的扭頭斥罵,“你們這倆鄉巴佬!嚷嚷個屁!前頭山里真有強盜,你們就生怕不把強盜招來是吧!”
她努力叫新平:“那個小哥!老身……老身真不騙你,繞路吧,前頭山里有強盜!這半年……已經有不少商隊被劫了,銀子、女人,他們什么都要,你……你們不是說是官家嗎?犯不著……犯不著為了快那么半刻鐘走這條路!”
她連氣都喘不勻,可是還是努力邊跑邊跟新平說話,眼看著車隊馬上就要走上前面的坡路,她越發焦急起來。
新平一開始不在意他們狗咬狗,可是這老婦一直在喊,看著又不像是撒謊的樣子,只好去找同文:“袁管事,您也聽見了,這老婆子說的事兒要不要稟報大人?”
同文一開始聽得不真切,后來也聽見了,便道:“都先停一下,我去問問大人吧。不過也要防著這老婦使詐,萬一她跟歹人是一伙的,誘使咱們偏離了官道好劫掠!
“大人!大管事!老身……老身哪能是什么土匪。±仙硎歉谴杭t院的老鴇,不是土匪!”老婆子用力扭頭示意,“老身……老身的丫頭車夫還在那村子里等著,想來得了信,得了信,一會兒就來了!”
“老鴇?大哥,二哥,四弟,這就是你們說的好人家?”經歷了大悲大痛和被人暫時救下的茫然之后,那個事件中心的婦女一直很沉默,除了偶爾安撫一下兩個孩子,什么話都沒說,可是在聽到這句話之后,忽然聲嘶力竭的控訴那幾個男子,“你們的良心呢?大丫就算是個丫頭,也是三郎的血脈啊,她才三歲,你們就把她賣給老鴇?你們還是人嗎?”
那幾個男人都沒說話。
“你們就不怕三郎回來找你們嗎?”那女子的嗓子都劈了,有些粗啞的聲音非常難聽,卻讓在場的人無比同情,看著那三個男子的眼神也越發鄙視痛恨。
長青倒顧不上理會這些,而是把許杏雇的鏢師叫過來問:“這里當真有強盜?”
那鏢師耳聰目明,方才已經聽見了,心里正犯嘀咕,聽見長青問,連忙低頭抱拳:“回大人,小人上次來此地還是一年前,當時并不曾聽說有盜匪,這老婦說是近半年之事,小人并不清楚!
“叫那老婦來問問!遍L青雖然這么說,卻放下了馬車的窗簾,顯然對那老鴇十分厭惡。
老鴇也見過不少官員,看長青這做派就知道他們肯定是官家,因此同文過來問她話的時候她毫不隱瞞:“大管事,老身真的不敢騙您!老身就是個開窯子的,哪能跟那些強人有關系呢?這不現在到處抓拐子,老身那里許久都沒買到好看的丫頭了,聽相熟的人牙子說這家要賣孩子,那丫頭模樣不錯,想著這里離府城又不遠,就出來看看,誰想到這家不愿意呢?那強盜,老身聽說有十來口子,都有武藝,很是了得!”
她站在那里休息了一陣,氣喘勻了,就又恢復了圓滑甚至狡猾,一通辯解還挺有道理。
同文皺著眉頭,想來想去,覺得也合理,就回稟了長青。
長青問張彪:“兩位先生覺得如何?”
張彪道:“大人,此處離那老婦說的山寨不遠,若有強人也必然就藏匿在那里,要不我們兄弟先去探探路。若是半個時辰我們沒有回來,大人便繞路走吧!
沒摸清情況,他也不托大。長青想了想,便道:“兩位萬萬保重,若有任何情況,先回來,性命要緊,我就在這里等著!
張氏兄弟在馬上抱拳,接著馭馬離去。
許杏有點兒不放心,哄著欣姐兒睡了,輕身問長青:“咱們就這么等著嗎?”
長青點頭:“沒有更好的辦法了。這老婦不一定可信,而且所謂的‘繞路’比走官道更危險,咱們只能往前走。與其咱們這么多人一起遇險,拖累他們,不如他們先去看看,畢竟沒有咱們當累贅,他們就算是敵不過,逃命總是容易許多。他們二人的功夫可比這些鏢師強多了!
對于會不會錯過了什么大場面,許杏一點兒也不遺憾,她可不想拿女兒的安危冒險,就這么等著她覺得沒什么不好的。至于張氏兄弟的安危,她很有信心,他們不會出事,畢竟剛才那老鴇也說了,那伙強盜搶錢搶人,倒沒說當場殺人什么的,而且他二人的武功騎術都很不一般,自保應該沒有問題。
過了半晌,張氏兄弟策馬回來了,兩個人的衣裳都有些亂,但是并沒見受什么傷。
到了長青的馬車前,還是張彪回話:“大人,我等往山上略探了探,確實不對,有兩個嘍羅和我們交了手,不是我們的對手,跑進了山里!
“你們可有受傷?”長青先問。
張彪搖頭:“謝大人關心,我二人都無事,只是那山寨頗有幾分規模,不像是只有十幾個人的樣子。我二人挑了兩個路邊巡邏的小子,又等了片刻,卻并不見有人前來,當是有人暗中窺伺!
“小人覺得咱們可以放心通過,因為他們似乎并不愿意真的與我們為難!睆埍胗盅a充了一句,“我二人露了兩手功夫,他們暗中若有人,應當看得出來,不見有大量人手出來,想必是不想惡戰,讓我們走了就是。”
“既如此,咱們快些出發!遍L青發了話,車隊就走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