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進不去,可不代表其它東西進不去。
“寧公子,前頭墻角的拐角處,還有西面后墻處,都發現了鼠洞。”
寧鏡身上披著的是蕭玥的披風,整個人都裹在里面,口鼻皆用棉布遮著,只露出一雙眼睛。玄色的料子此時隱在黑暗中,只見那棕色的狐貍毛在風中飄動。
“好!
今日是第三日,明日天一亮,糧和藥便都沒了,此時流民已經三萬有余,城內守軍不能對手無寸鐵的平民出手,而且一半以上也都已經染了疫病,失了戰力,若此時太子再出事,城外的流民必定控制不住暴動,真亂起來,只會是兩敗俱傷。
“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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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糧和藥在第三日晚便停了,城外的災民立刻便有些燥動起來,上次蕭國公來賑災時也只發了三日糧便停了,這一停,便足足停了六七日,直到蕭玥來,而這一次,竟也只發了三日。
人總是更怕有了希望再落空,被不安驅使的災民們恐慌著,停下了正搭的棚屋,一時竟都往安定門涌了過來。
城防軍壓了三次,直到寅時末,蕭玥便讓人將還在熟睡當中的所有富紳都從床上拉了起來。
眾人睡眼惺忪地被拉出門,迎面被風雪打了個正著,整個人都凍醒了,一邊叫著仆從給自己裹狐裘燙手爐,一邊罵著蕭玥到底想干什么。
蕭玥喝著茶,面上帶上了笑,可是眾人此時再看他的笑,卻不敢往俊美,英氣上看,只覺得他是不是又想到什么折騰人的法子了。
大雪天寒,此時正是天亮前最冷的時刻,屋中沒有燃炭盆,比外頭也好不了多少,眾人裹在狐裘里,仍然凍得瑟瑟發抖。
一個身材肥胖的富紳實在受不了凍,沒好氣地問道:“世子這么早便叫來我等,不知是有什么要緊事?”
蕭玥卻只看了他一眼,并沒有說話。
這時,門外進來一人。
他身上穿著一件雪色斗篷,鑲著一圈狐貍毛,進了屋中才將帽取下,墨發黑眸,膚如白玉,那雙漂亮的丹鳳眼屋中掃了一圈,便朝著上首的蕭玥行禮:“世子,東西已經帶來了!
蕭玥抬了抬手,身邊的黃金便拿來一張鋪著軟墊的椅子,竟是越過眾人,直接放到了蕭玥的身邊。
白銀替寧鏡取下了斗篷,里頭是一件銀灰色的大氅,只在袖口繡著一圈金色暗紋,低調而高貴。
這小公子他們這幾日也見過,很得蕭玥信任,幾乎是事事都帶著他,據說現在還同住一屋,可見關系匪淺。
那個胖富紳看著寧鏡從面前走過,雖因著寒冷穿得多了些,卻仍掩不住那高挑纖秀的身姿,漂亮的骨相,不似女子便的秀美,而是帶著少年特有的俊逸。
這些日子困在這里,見到的都是些凍成冰坨的軍士莽漢,乍見如此清俊的少年,便想到家中養著的那些嬌妾美童,不由地心中起了癢意。
可還沒等他再多看兩眼,便感覺到似有刀鋒刺來,抬首,便看到蕭玥那殺意凜然的眼。
寧鏡一向習慣了留意周遭動靜,自然是有所查覺,卻沒在意。他走到蕭玥身邊坐下,白銀立刻端來一個炭盆放到了他的腳邊,然后替寧鏡沏上了熱茶。
眾人的手爐此時都冷了,看著寧鏡竟然能獨享一個炭盆,縮著冰冷的腳看著那火光不由露出幾分羨慕來。
直到寧鏡喝了茶,配合地一笑:“多謝世子賞!
蕭玥笑斂了幾分:“昨晚本世子探望太子之時,不小心發現了些東西,想與各位一道看看!
白銀從外頭進來,后面跟著兩人正抬著一個籠子,上面以黑布遮蓋,看不清,可那籠中之物發出的聲音卻是眾人一聽便清楚的。
“吱—吱吱—”
眾人面色皆是一變,連余老看著那籠子,腳步都是不由地退了一步。
蕭玥將一切看在眼里,卻只是不動聲色地揮了揮手,白銀用火鉗夾住黑布上頭,將布扯了下來。
一籠數十來只黑色的老鼠正在籠中焦躁地跑著,抬上來時,籠下撒了一層生石灰,那些老鼠在這氣味的刺激下更是燥動,甚至已經開始咬著那鐵籠了。
“哎呀呀!”那個胖富紳一見,嚇得直縮到了侍從身后:“蕭世子快將這臟東西拿走!”
眾人都是養尊處優慣了的,別說老鼠,就是平日里聽到了都要斥責下人污了他們的耳朵,如今這一籠子老鼠就在眼前,個個都嚇得直往后縮。
蕭玥站起身來,繞著那籠子緩緩走了一圈,看著那老鼠的眼神卻與看他們時一般無二:“說起來,這老鼠也是命大,外頭的老鼠早被災民吃絕了,它居然還敢往外跑,想必是怕災民吃本世子施的粥吃不飽,還惦記著往城外送點肉!
他語氣里帶著幾分調侃,但聽在眾人耳里只剩下了戾氣。
“世子有所不知!睂庣R坐在上首,語氣平淡,丹鳳眼里也如蕭玥一般蘊著笑意:“這可不是普通的老鼠,乃是太守府中進出過的,太子乃是儲君,這些老鼠想必也是想沾些潛龍之氣,才這么大的膽子去偷儲君的香油。我可是蹲在墻角下守了一晚上,才替世子守到了這幾只!
太守府?!
眾人一聽臉色立刻慘白,慌得站起來紛紛就要出屋。
“這老鼠有疫!染上了會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