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的!拿開!快拿開!”
“救命!救命!救命!”
寧鏡坐在上首,看著底下的一片慌亂,最終目光落到了仍坐在椅子上余老,他面色發白,想必也是被這老鼠嚇著了,但卻并不慌亂,鎮定如常。
而這時,暗處不知何時走出了暗衛,將慌亂的眾人又強制地送回了椅子上,眾人慘白著臉,縮著身子,只想離那正吱吱亂叫的老鼠能遠一點是一點?缮砗蟮陌敌l卻直接伸手便按在了他們肩上,讓他們動彈不得。
寧鏡讓姜老帶來的方子是對癥之方,所以蕭國公來時便控制住了疫病,但是很快蕭國公病倒,姜老不得不入太守府看顧太子和蕭國公,分身乏術。
于是,城中富紳斷了武威之藥,城外病鼠流竄,疫病再次橫行。
他們將這些老鼠送出城外,應當是想著讓帶著疫病的老鼠流竄,使疫病傳染更快,一來證明蕭玥給的藥并不對癥,二來以此激起民憤,逼迫斷糧斷藥的災民發動暴亂,讓護衛武威的蕭玥不得不對災民動手?蛇@些自小錦衣玉食,吃慣了山珍海味的人想不到,別說帶著疫病的活老鼠,哪怕是死老鼠,死蟑螂,出了城,都要被吃得連根毛都不剩。
對他們來說那是唯恐避之不及的臟東西,對城外的災民來說,那便是能活命的口糧。
這也意外導致了蕭國公病倒后到如今,疫病尚且還在控制之中,災民還未起暴亂,給蕭玥拖延了一些時間。
“在城外,這可是比山珍海味還要好的東西,弄得本世子也很好奇,這染了疫病的鼠,到底是什么滋味?”蕭玥站定,目光在眾人面上掃了一圈。
眾人在看到那些老鼠時便已經恨不得奪路而逃,此時聽到他如此說,見他的目光朝著他們看過來,幾乎都已經嚇得渾身顫抖個不停,若非有暗衛壓著,只怕這些人此時能掀了這個屋。
這時,黃金從外頭端上了一碟東西,放到了蕭玥的桌上。
眾人一見,便立刻明白了那碟東西是什么,立刻面露青白,幾欲嘔吐。
“不用著急,本世子從來不會厚此薄彼!笔挮h坐回椅上,身邊桌上便放著那碟鼠肉,他卻面無異色,笑意如常。
這時侍從魚貫而入,在每人身邊都放了一碟子鼠肉。
“我不吃!我不吃!拿開!快拿開!”那胖富紳眼見那暗衛竟作勢要端那碟鼠肉,連忙想要從暗衛手下逃開,可他哪里是那暗衛的對手,很快便被縛住雙手,任他如何動傷卻是掙不開,只能是像顆球一樣在椅子里縮來縮去。
眾人也見了暗衛的動作,生怕他們真生生將那染著疫病的鼠肉塞到自己嘴里,紛紛都掙扎叫喊起來,一時間屋中亂作一團。
“夠了!”這時余老站了起來,他皺著眉,蒼老的臉上一雙眼卻是閃著精光,他大跨步走到蕭玥面前,指著蕭玥怒道:“蕭玥,不管你是不是欽差,我們這一屋子都是平民百姓!你如此做,乃是草芥人命!就是告到皇上面前,我等也是有話說的!”
蕭玥冷哼一聲:“有命的,就去告!”
眾人皆因病鼠,此時畏蕭玥如虎,可余老卻無一分俱意,他怒視著蕭玥:“你一介白身,身無功名,即使是奉旨賑災,也不能如此草芥人命!疫病不治乃是太醫之責,藥材不足乃是你蕭玥之過,此事與我等無關!你如今卻拿我們這些無辜的百姓來撒氣,天理何存!”
本來慌亂的眾人看到余老,似乎剛才被嚇得掉光的底氣又回來了幾分,紛紛喊道:“天理何存!”
蕭玥被余老此話也激地氣惱不已,他手握成拳,怒目而視:“你們囤盡武威之藥,眼看流民圍城,見死不救,還串通太醫謀害太子,還有臉在這里指責本世子?!”
余老見蕭玥怒起,他眼底劃過一絲笑意,冷哼一聲:“太子來武威之時我等已將藥材悉數奉上!城中百姓皆有見證!你有何證據證明我等囤藥?若藥材不足,當責問用藥的太醫!為何在此審問我等!三法司審案還需證據確鑿才能定人之罪,我朝以法理治天下,你還能凌駕于法理之上嗎?”
蕭玥怒極,他一腳踹翻了身邊的椅子,震蕩得那籠中鼠又是一陣吱吱亂叫,他猛地回身,看向寧鏡,寧鏡幾不可聞地朝他點了一下頭。
蕭玥這才開口:“好,好,好!”
三個好字一出,本壓著眾人的暗衛立刻將人從椅子上提了起來。
“給本世子將人都帶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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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眾人來到城門前時,城外的災民已經開始敲打城門了,大雪紛飛,寒風呼嘯,連火把都不時被吹滅。
蕭玥站定在城門前,周圍的城防軍都是蕭玥從永安帶來的,皆是抽刀帶甲,滿身寒雪,一身殺氣。這些人再硬,也不過是商賈,若說心眼子加起來能有一百零八個,可真到了真刀真槍的時候,到底還是有些慫的。
他在城門前站定,隨意撣了撣身上的雪,轉身走到眾人面前。
那些人見蕭玥踏雪而來,少年的眉眼都在風雪中凍得失了血色,顯得臉更白,襯得那雙黑暗中的眼更是深邃和深冷。剛才還罵罵咧咧地眾人此時見了,又不敢開口了,見他徑直朝他們走來,不由地往退了幾步。只有被稱作余老的那位老者站在原地,身邊的仆從替他撐著傘,那傘退了幾分,雪便落到了他的肩上,他只看了一眼,拿手撣了,便又鎮定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