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則去歲進入秋季后,就已經是黑汗與大漢相抗了,遼軍只一殘部,退守天山北部,城只輪臺、北廷二城,兵不過四千,民更寡缺,只是依靠山地之險,扼守關隘,方才茍延殘喘。
郭進將軍曾一度想要北上討擊,消滅這股遼軍,而后將黑汗軍隊趕出西域,不過受制于兵力不足以及黑汗軍的牽制,未能成行。
此番,朝廷遣師西援,西域已有近三萬漢家兒郎,若再加上那些仆從的回鶻人,以及自發前往的回鶻余裔蕃人,兵力已然十分充沛,又要河西調度糧草軍械,以作支持,縱然黑遼聯合起來,也非敵手。”
“二公是想奪取遼軍余孽占據的二城?”說著說著,王寅武反應過來,驚問道。
“王都知果有見識!”楊業也開口了,正色道:“原本只欲歸國,若能順路配合西域將士,拿下盤踞輪臺、北廷的遼軍,也算戴罪立功了!”
“老夫絕不愿窩囊地回國!”王彥升一雙老眼變得格外犀利:“這支殘軍,情勢比我們好不到哪里去,同是孤軍,若得兩面夾攻,我軍便是神兵天降,出其不意!”
這么片刻的功夫,王彥升與楊業幾乎達成共識了,而聞之,王寅武卻眉頭一鎖,遲疑道:“如此,是否太冒險了,將士們情況如此惡劣,如何能夠保證戰力,且兩面夾擊,雖是良策,想要做到南北呼應,太過困難,配合作戰,也難相宜,且稍有差池,便有傾覆之憂。
殿下,二公,下官認為,將士至今,已是不易,實無必要,再做冒險!”
“將士的作戰能力,我們來考慮,約定時間,聯絡西域事宜,就由王都知負責,從速從快!”楊業看著王寅武,鏗鏘有力地道。
依照王寅武的想法,當然不樂意,對他而言,將遠征軍安全地帶回就是不小的功勞了。然而,這一點完全由不得他做主,別看他王都知在河西乃至整個西北是個大人物,但在楊業三人面前,完全沒有并論的資格。
迎著三人的目光,只能嘆了口氣,拱手道:“下官盡力而為!”
“好!那我們,當商討出一個合適的出擊時間!”楊業道。
王寅武迅速調整好心態,開始考慮起此事來,估算著消息傳遞居中聯絡到落實計劃所需要的時間,然后給一個答案。
琢磨間,又聞楊業聲音:“殿下兄弟,就不必隨軍行動了,當同王都知一同返回河西!”
此言落,劉昉驟然起身,幾乎踢翻了蒲凳,目視楊業:“都帥,你這是何意?”
楊業露出點笑意,平靜地應道:“殿下,你既在軍中,又素以部下自居,當知軍令如山的道理!”
楊業的意圖,劉昉豈能不知,依他的性子,定要爭取一下的,然而,注意到楊業平靜的目光,再聽其言,終是悵惘一嘆:“劉昉兄弟若走,其心何安?將來有何顏面面對同生共死至此的袍澤?”
楊業仍舊一副不為動搖的樣子,肅聲道:“劉昉聽令!”
“在!”
“著你與劉旻陪同王都知回河西,報以軍情,協調作戰!”楊業道。
“是!”
對此安排,最滿意的當屬王寅武了,實際上在他眼里,只要兩位殿下安全就足矣了,至于整個遠征軍的安危,則是次要的,都陪掉了也無所謂。
而楊業的軍令,正中其下懷!心中竊喜,看向楊業的目光,也愈添幾分敬佩,覺得這楊公實在太貼心了。
而楊業的目光也順勢轉了過來,稍顯冷淡地盯了王寅武一眼,顯然,他那點心思,楊業早就看出來了,此人,別看他嘴里多么地情真意切,但從頭到尾他關心的都不是遠征軍上下將士!
第329章 西域風云
雖然下定了南涉流沙,突襲遼軍余孽的決定,但真正落實起來,也未見匆忙,當然,想急也急不起來。就一個路途遠近,消息交通,就是最大的問題。
因此,雙方約定了一個相對寬松的時間,以一月為期,南北對進,合擊盤踞在西域的遼軍殘寇。
遠征軍這邊,感受到了希望,明確了目標,效率與熱情也空前高漲,在楊業的指揮下,南渡備戰,進行地有條不紊,穩步推進。
最重要的,就是探測進軍路線以及準備足夠的軍糧物資。進兵路線,在王審琦前后長達一月的探索之下,幾度碰壁失道,終于靠著當地土著,找到了一條相對安全的通道。
至于軍需糧草,則更少顧忌,抄掠周邊,刮地三尺,甚至不惜竭澤而漁,以求短時間內獲取大量物資,以支撐進軍及作戰消耗。
前者雖遭挫折,但楊業其志猶在,不愿茍且,寧肯再搏一把,因此,也表現出了一股豁出一切的決心與氣勢,上下將士皆感而效之。
遠征軍將士們,也收拾軍容,抖擻精神,再備征程。戰刀在打磨,戰甲在修繕,戰技在恢復,而戰心,也在楊業的鼓舞下,昂然攀升。
楊業也沒有用多少累贅言語去蠱惑將士,只是宣布,距離回家,只差一道狹窄的沙漠,兩座矮舊蕭條的城邑,數千無所依從的弱敵。
再沒有比“回家”二字,更能打動將士之心,鼓舞游子志氣的了!
大漢開寶九年二月十七日,春風漸暖,簡陋的旗幟依舊昂揚,遠征軍將士空營而出,整d裝齊備,列陣于翼只河畔的灘涂間。比起當初那支人高馬大、兵精糧足的漢雄師,在裝備與形象上要差不少,但經過一個月的武裝修備,那股睥睨天下的豪情與氣質,卻再度顯現于遠征軍將士身上。
楊業與王彥升、王審琦三人,挺身高坐,正對將士,做著出擊前最后的檢閱。對這軍容氣勢,楊業也是十分滿意,同時不乏感慨,他似乎又見到了那支當初誓師北上,隨他們義無反顧出擊漠北的大漢鐵騎。
王彥升病容不減,但仍舊固執地單乘一騎,不愿脫離將士,也不愿臥于擔架,固執到,就像要走完最后一段軍旅征程一般。此人固然有各種各樣的毛病,但他這種始終不曾減弱的堅韌與豪情,很受敬仰,尤其對軍中將士而言,更是值得以性命寄托的人格魅力。
這么多年了,有聽過王彥升桀驁不馴,有聽過他仗勢欺人,有聽過他恣意妄為,但從沒傳出他不得軍心,治軍無方的情況。
楊延昭也在軍中,王彥升曾建議讓他也隨劉昉兄弟回去,被楊業拒絕了。但是對此,楊延昭沒有任何的怨言,就像個忠誠的戰士,牢牢地堅守著。早已是能夠單獨統率指揮數千乃至上萬軍隊的大將,如今卻只能帶領區區五百卒。
即便如此,也是楊業、王彥升、王審琦之下的第一戰將,不是父輩蔭庇,而是一人一馬、一刀一劍闖出來的,甚至被楊業故意地壓制著。
父子倆只是對視了一眼,楊延昭鄭重肅穆,楊業則古井無波,眼神交錯而過,再度掃視一圈,楊業也沒有發表什么長篇大論,只是振臂,朗聲道:“回家!”
言罷,全軍將士,一起高呼“回家”,兩千人硬是喊出了兩萬人的氣勢,驚得河中游魚、林中鳥獸一片悸然。
隨著楊業一聲令下,遠征漢騎,策馬驅駝,踏水而過,橫渡翼只河,其后,在斥候與向導的引領下,朝南面的沙漠戈壁而去,目標,則直指數百里外的北廷城。
而與此同時,隨著漢軍開春之后的大舉西進,本就紛爭再起,緊張的西域形勢,就如燃燒的熱柴上再添了一盆油。
原本河隴大軍遠涉而來,需要休整,郭進也是選擇不急不緩、從容穩妥地進行備戰,然而來自遠征軍的消息,不得不讓他改變計劃,這一改,就是侵略如火,迫不及待了。
在聯絡事宜夾擊事宜上,王寅武表現得很賣力,也不敢不賣力,且不提能不能得罪起楊業與王彥升,就親自盯著此事的劉昉二皇子,就不敢貽誤怠慢。
劉昉還好,成熟明理,而還是少年的魏王劉旻,可就沒那么好伺候,連隨王寅武先行返回河西,都是劉昉以兄長的威嚴壓迫。
而劉昉兄弟,被楊業趕走,心有郁結,釋放的辦法,便是努力促使西域漢軍,北上作戰。雖然他們對西域軍隊沒有任何的指揮權,但這兩個皇子親臨軍中,就沒有多少將帥能真正擺脫這種影響,又有盧多遜、王寅武這樣的河西大佬支持,也不得不盡心盡力。
相邀作戰,符合軍事規則,并非臆測冒險,而北邊,那是漠北遠征軍,是楊業,是王彥升,哪怕沖著這些人,郭進都不會坐視遷延。
劉昉兄弟與王寅武一行,花了足足二十日時,兜轉繞行一千四百余里,方才返回瓜州境內,然后馬不停蹄,將消息軍情通傳。
于是,從二月上旬末尾開始,整個西域漢軍都隨之動了起來,廣大西北軍政官員將吏,也都應命效力,配合大軍征伐,十分盡心。
這大概就是從劉昉兄弟開始,施加下去的壓力,當然,源頭或許還得追溯到劉皇帝那里去。而楊業之所以讓劉昉回河西,未必不是想以此督促河西及西域軍政的效率。
當然,如果將那兩兄弟留在軍中,一起南下,效果也不會差,甚至會更好,但是,楊業實在不愿意也不敢再讓兩位殿下隨他們去冒險了。他可以帶上自己的兒子,哪怕父子倆一同殉國,都不值得畏懼。
從收到消息算起,制定作戰計劃,整裝籌備,調兵遣將,緊鑼密鼓到出兵,郭進一共只花了五日的時間。
在二月十五日的時候,郭進便留師一萬五千與漢將崔翰,以其監視焉耆方向的黑汗軍,而自與拓跋思忠,率領漢軍步騎及回鶻仆從共計兩萬七千余軍,自高昌北上,兵鋒直指輪臺。這比約定進兵日期,還要早兩日。而僵持平靜了近半年的西域,戰火也由此再起,并且一爆發,就是轟轟烈烈,三方糾葛。
面對漢軍之來襲,遼軍自然也早有準備,然實力有缺,條件有限,即便有準備,應對起也是措手不及的。
過去,他們之所以能夠憑區區數千殘兵,苦苦堅持,除了黑汗軍的牽制外,就是靠著天山天險,自高昌通往輪臺的道路間,一座白水要塞,擁有得天獨厚的防御優勢,當年耶律斜軫西征,都沒敢硬碰硬。
郭進也曾幾度遣師旅,想要拿下白水塞,都以失敗告終。今番復來,從一開始就爆發出所有力量,全力進攻,所有能用的適合攻城的利器都拿出來了,并且不惜仆從軍的傷亡。
而守軍那邊,則是此消彼長的一種情況,以當前輪臺、北廷兩地之人物力,供養數千遼軍,實在勉強,薄弱的統治始終處于動搖狀態,孤軍作戰,無所依靠,正面戰場慘敗的消息傳來,更嚴重打擊了遼軍余眾的士氣。一個酷烈的寒冬,更消減其戰力與意志。
自古以來,無不克之關隘,白水塞亦然,幾個月過去,遼軍情況已然孤危,再面對漢軍毫無保留的兇悍進攻時,也沒能抵擋得住。
兩日時間,就短短兩日的時間,白水塞便陷落了,甚至于沒能堅持到輪臺援軍的到來,漢軍主帥郭進便以勝利的姿態,踏進白水塞,將這座阻了他半年的要塞給踩在腳底下。
守備的遼軍,也只傷亡了三百多人,余者盡數歸降,甚至于,一頓飽飯,就讓其倒戈,積極地通報西域遼軍的內情,以及為漢軍引路。
白水塞既下,通往輪臺地區再無要塞險隘可守,可以說是一片坦途了,而郭進乘勢進兵,打了一場遭遇戰,親自領軍來援的遼安平王耶律敵烈再度敗于漢軍之手,差點被生擒,最終狼狽逃回輪臺城。
十九日,白水塞陷落;二十日,耶律敵烈敗走;到二十二日,漢軍已兵圍輪臺城,這是自郭進西征以來,第一次兵臨此地,也是數百年后,再度有屬于漢人的旗幟飄揚于這歷史淵源深厚的古輪臺。
這一次,遼軍沒有反應過來,黑汗軍隊也沒有反應過來!
遼軍是無處可逃,無地可避,無力可抗,黑汗人則是完全沒想到一個冬季過去,當年讓他們屢屢吃虧的遼軍竟然如此不堪一擊了。
第330章 最后一次東進
局面一朝打破,便覆水難收,并且牽一發而動全身,整個西域都因此陷入動蕩之中。于黑汗國而言,或許其國上層并不希望打破平衡,然而時勢所迫,也不得不投入兵力,參與到西域漢遼這最后一戰中來。
畢竟,倘若遼軍殘部若是被漢軍消滅了,那么漢軍的下一個目標,絕對是他們,如果只是為了對付輪臺、北廷的契丹余寇,根本用不著調動這么多軍隊西進。
那支遼軍殘部實力雖然弱小,危頹欲亡,但只要其存在一日,對黑汗就是個有效的臂助,也給他們爭取更多時間消化新占土地,加強軍隊武裝,加深治安建設,加固城鎮防御。
事實上,近十年下來,在先后同遼軍、漢軍交鋒之后,黑汗國早有些學乖了,在繼續保持著擴張姿態的同時,暗地里實則早就悔與為敵。
近十年的東進,發動了數次東征,同東方勢力展開了大小十數場殘酷而激烈的戰斗,最終號稱奪取了高昌回鶻半壁,實則也就是龜茲、焉耆兩地,還是萬事蕭條、財富血液流干了的兩地。
而付出的代價,足以讓黑汗國上下心驚膽戰,超過五萬的受傷,超過三萬的陣亡,即便其中半數屬于征召的圣戰者,但剩下的一半,對黑汗國而言,也是十分慘重,難以接受的。
別看經過幾代君主的發展建設,黑汗已是西域一小霸,在中亞也漸揚其名,但論及實力,比當初的西州回鶻強不了太多。數萬人的傷亡,也堪稱傷筋動骨。
這么多年下來,屬于新崛起勢力的擴張欲望,在現實的碰壁下,早就釋放干凈了,冷靜下來,悲苦自知。
之所以東進,西面的薩曼王朝正處鼎盛,完全擋住其擴張之途,只能按捺野心,另尋出路。而當時漢遼兩大帝國角力,牽動四方,反應到西域這邊,就是遼軍西征,回鶻國崩潰,也就給黑汗國看到了機會,找到了發泄擴張欲望的渠道。
然而,到如今,黑汗人不管是君主還是大臣,將領還是官員,軍隊還是百姓,都已經認識到了,那些來自東方,自詡為世界中心,中原天朝的國度,是真的難對付,難以擊敗。不論是遼軍,還是漢軍。
過去,遼軍同他們爭霸,死傷無數,方才攻取龜茲。而曾經那個強悍到難以擊敗的敵人,已然倒下了,完全喪失了對西域的統治,他們也因此而繼續東擴數百里,占據焉耆這個核心地區。
然而,這并不足喜,因為一個更加強悍,也更加恐怖的對手,已經出現在了面前。那個在上千年前,就曾揚威于西域,令諸國臣服不敢側目的國名,再度被那群豪邁奮發的騎士,散播開來,他們用刀劍展示大漢的強勢,用軍陣演繹帝國的威嚴。
對此,黑汗已經有所慫了,這沒什么好丟臉的,吃虧之后多少會長些記性的。因此,在強勢的漢軍威脅下,能否守住已占土地,黑汗這邊也并沒有多少信心。
國力有短,守成有余,進取不足,這是這十年下來,黑汗國表現出的真實寫照,來自中亞世界的圣戰者,也不真是無窮無盡的,就算有,也不是這個時期的黑汗國所能予取予求的。
并且,擴張的時機選得也確實不好,或者說,時機太早了,它的對手,不是早已作古的西州回鶻,先遇到了實力猶存的遼帝國,然后一個更兇狠的漢帝國也開始張牙舞爪了。這樣的運道,這樣的結果,對黑汗國而言,實在略顯悲催。
然而,再是心懷忐忑,也不可能因此懼戰,因為畏敵而放棄這一大片浸透了其軍民鮮血的土地。十年東進付出的慘重代價,已經使黑汗國有些騎虎難下了。
占據焉耆后,在與大漢之間長達半年的相持之中,雙方之間雖然進行了不少戰斗,但都是低烈度的交鋒,并沒有爆發出大規模的激烈戰爭。
黑汗軍作戰,已然日趨保守,慘痛的傷亡,過重的代價,拉長的戰線,以及強大的敵人,都使得黑汗國望而生畏。
當經過東方強大帝國連番的打擊之后,過去狂妄擴張野心,已然被澆滅了。倘若漢軍就如過去幾個月那般,按兵不動,他們也愿意相安無事,維持現狀,甚至期待議和。
但是,大漢這邊,從頭到尾都沒有這個意思,根本沒有將他們這西域霸主放在眼里,強勢依舊,從無更改。
當郭進大張旗鼓,提兵北上之后,焉耆的黑汗軍隊,也被迫發兵,并且從后方調兵東進,擺出大舉東進的姿態,展現對高昌的威脅,想要以此恫嚇漢軍,誘郭進回援,相濟遼軍。
過去,曾發生過三次這樣的情況,黑汗軍也都成功了。但如今,時移世易,隨著河隴大軍西至,西域形勢大變,漢軍實力不足、根基不固的短板已然被彌補了,雙方之間實力對比也有了根本性的轉變。
而黑汗軍,卻沒有太大的變化,還是同此前一般的做法,又豈能收過去之效,漢軍這邊,又豈能如其愿。
自焉耆東進的黑汗軍,加上一些裝備簡陋、戰力薄弱的仆屬部民,也才不到一萬步騎。焉耆至高昌四百里坦途,沒有抵抗,沒有阻截,也硬是走了足足十日,仍舊沒有抵達。
黑汗軍之遲疑猶豫,顯露無遺,大張旗鼓的背后,其虛弱無力難以維繼的本質,也完全暴露出來了。
留守高昌的漢軍主將,乃是崔翰,這可是大漢軍中少有的允文允武、有勇有謀的戰將,并且出身名門,極有來頭,這是博陵崔氏的人,雖然世家早已沒落多時,不復其威勢名望,但擺出來也是足以讓大多數人心生羨慕,尤其在如今大漢那些出生草莽的勛貴們開始向貴族靠攏之時,就更顯其特殊了。
崔翰雖然初至高昌,但準備工作做得很好,對于西域的形勢,對于敵軍的情況,也都做了詳細充分的了解。王彥升留給他的實力,也足夠應對。
而黑汗軍暴露出的猶疑姿態,無力的虛實,也被崔翰敏銳地捕捉到了。因此,整兵備戰,以逸待勞,當黑汗軍緩慢靠近高昌時,崔翰沒有絲毫猶豫,領軍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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