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
我略微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雖說之前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會渡氣會寶寶,但是卻從來沒有問過今天這樣的問題。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了,來的這一路上,不只是他,就連鬼母也十分關心寶寶。
難道說這中間有什么關系?
想到這里,我忽然有一瞬間的晃神,感覺自己好像是已經把他當做了敵人一樣來防備,而在來見他之前,我分明不是這么想的。
我深吸了口氣,轉頭朝他扯出了一個笑容,而后說道:“他沒事,倒是你,有沒有覺得哪里不對勁?”
說話的時候我一直看著他的眼睛,那雙眼睛漆黑得如同被裹上了一層壽衣,沒有一點光澤。讓我沒有辦法看清楚他此刻的情緒。只能勉強判斷出,他大概是在看著我。
江楚城伸手摸上了我的臉,溫聲道:“我能有什么不對勁?只要你和寶寶沒事,那我就放心了。”
一邊說他一邊牽著我的手,和我一起在和我一起在床邊坐下,有那么一段時間,我們誰也沒有說話。我看著他的側臉,卻不知道他的目光落在了何處。
大概潛意識里想要和他保持一段距離,于是我一手撐著床邊,讓身子稍稍往旁邊動了動,但他很快就發現了我的企圖,在我打算要離他更遠之前,他長臂一伸,又將我攬了回去,皺著眉低頭看我,說道:“還說沒有害怕我,為何從剛才開始你就一直在試圖離開我,嗯?”
“不、不是!
聽出他語氣中的不悅,我趕忙擺擺手,可說了這么幾個字之后,我又忽然不不知道要說什么了。
想以前我是多么會編借口來哄騙他啊,但是現在居然會這么的詞窮。
“哦?那是什么?”他稍稍俯下身子,讓自己離我更近,但是他周身散發的邪氣卻是讓我屢屢想要逃避。
冷靜一點,楚翎,他不會吃了你,不要表現得這么害怕。你看看他,你好好看看他,他還是你的六哥,并沒有變成別的人。
我在心里說服著自己,好一會兒才感覺自己好了一些。過后我說道:“你身上的鬼邪之氣讓我有點不舒服。還、還有……”一邊說我一邊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的眼睛。”
我剛一說完,便有一陣陰風迎面吹來,風中依舊夾帶著邪氣,那一瞬間險些讓我睜不開眼睛。先前在江楚城的寢宮中也有過這樣的時候,因為鬼邪之氣的溢出,那時候江楚城還對我說,這樣的風不能夠多吹,過后便是把我抱進了屋。
但是這一次他卻只是看著我,甚至還松開了一直牽著我的手。
我心跟著一空。
而后聽他略略有些抱歉的說道:“是我大意了!
我轉頭看他。
聽他繼續說道:“現在我已經控制不了體內的鬼邪之氣,所以你跟我在一起多少都會受到一些影響!
他這么說,我反而更加覺得有些不解,想了想,我問道:“既然如此,你又為何會在這個時候把我從寢宮之中帶出來?”我稍稍頓了一下,又繼續問道,“嬰寧說你是打算同我成親,可是為何這么久了,還沒有開始?”
其實我真的就是感覺奇怪而已,并沒有想太多別的事。誰知道他聽我說完之后,那張好看的臉上頓時閃過一抹促狹的神色,他俯身湊近我,四周明明有鬼火照明,但是他的眼里卻沒有我的影子。
他刻意壓低了聲音對我說道:“娘子當真心急!
往常他這么說我肯定是要揍他了,但奇怪的是這一次他說完之后我竟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只平靜的看了他一會兒,而后繼續問道:“我記得你先前同我說過,一旦你控制不住自己體內的鬼邪之氣,就會徹徹底底的變成另外一個人,可是現在我看你也是好好的,并沒有什么異樣,可是你想到了什么抑制著鬼邪之氣的法子?”
江楚城聞言喉嚨滾了滾,片刻后他閉上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竟然是又變成了那雙我熟悉的紅瞳。
這一回我更加清楚的看見他的眼里并沒有一絲情緒,波瀾平靜,就如同一汪死氣沉沉的湖水。但是偏偏他說話的語氣,還是和從前一樣溫柔:“鬼邪之氣本就是我體內的氣息,只要找對了方法,那就不會被影響。只是現在我還不能夠抑制住這邪氣外溢,所以恐怕是要你辛苦一段時間了!
我沉默的點點頭,過后又聽他說道:“現在寢宮那邊不安全,鬼母已經出來了,不把你帶在身邊,我實在是不放心。”
漂浮在空中的鬼火忽明忽暗,而在他說話的時候,那些原本在我左邊的鬼火又飛快的跑到了另外一邊,我有些出神的看著那些幽藍的火焰,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么。
寢宮那邊不安全?
我稍稍皺起眉,這個說法可是和他之前說的完全相反。
但是我并沒有把這個問題提出來,而是問道:“鬼母是怎么出來的?我聽嬰寧說她是自己跑出來的!
我撒了個謊。
誰知道江楚城竟然點了點頭,過后神色凝重的對我說道:“那日我恰巧被體內的鬼邪之氣抑制,力量大減,母后在我沒有察覺到的時候跑了出來!
我看了他一眼,說道:“但是單憑鬼母的話,應該是不可能從你的禁制里面出來的吧?”
江楚城的眼睛瞇了一下,他的目光忽然變得有些高深莫測,過了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我的翎兒真是聰明。”而后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我看見他的手抬了一下,看樣子似乎是想摸摸我的頭,但到一半的時候他還是放了下去,沉聲道,“不錯,單憑母后一個人的力量是跑不出來,你還記得那只貓靈嗎?”
我覺得我對清寂的陰影已經是深入骨髓了,江楚城不過是這么提了一下,我竟然就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強裝淡定道:“你是說是貓靈把鬼母放出來的?”
江楚城微一頷首:“你應當知道,貓靈行走在陰陽兩界的中間,但是又不屬于其中的任何一邊,鬼物對它可謂是害怕得緊。雖說它對我并不能夠造成什么威脅,但是它卻是能夠輕易破開我的禁制,那時候恰巧又趕上我最虛弱之時,便被它趁虛而入……”說到這里,江楚城的口氣有些憤恨,他頓了頓,而后繼續說道,“我知道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所以才會讓嬰寧過去找你,將你帶過來!
他說話的時候我一直在看著他,卻并沒有從他的臉上看出一絲破綻。
饒是如此,我心里的疑問仍然像是一個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江楚城和嬰寧的說法完全不一樣,嬰寧說鬼母是被放出來的,但是江楚城的意思卻是鬼母在貓靈的幫助下自己偷偷跑出來的。
可奇怪的是,我分明記得之前江楚城有囑咐過墨泠還有庸華,一旦鬼母寢宮中發生什么事,都要立刻匯報給他。而且憑墨泠和庸華的本事,雖說不能對付貓靈,但我絕對有理由相信,他們倆是能夠阻止鬼母出來的。
想到這里,我更是對面前這個江楚城充滿了懷疑。但我并不敢確定他到底是發生了什么,說的更絕望一點,我現在甚至是不知道,他究竟是要做什么,是不是已經和鬼母站在了一條線上。
很久之前江楚城發現自己開始控制不住體內的鬼邪之氣的時候,就和我說過,一旦察覺到不對勁,就不要再相信他的話。
我不知道現在是不是就是他說的那個“不對勁”,就算我有千萬個不愿意,也只能如同他先前和我說的那樣,不再去相信面前這個人。
難過如同一只大手一樣扼住我的喉嚨,過了好一陣,我方才緩緩說道:“糖糕和溫禹還在寢宮里。”
“嗯?”
江楚城挑起一邊眉毛,像是有些沒有聽懂我的話。
我面色沉著的看著他,又提高聲音重復了一邊:“糖糕和溫禹還在寢宮里面,既然你說那個地方現在已經不安全,等下還是派人過去把她們也接過來吧。和糖糕分開,我實在是有些不放心。還有溫禹,陸嚴把她留在這個地方,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話,你也不好和陸嚴說吧?”
“無妨。”江楚城扯了扯唇角,像是早就料到我會這么說,“母后要對付的人只有你……還有寶寶,我只要護住你們倆就行了。”
又是寶寶。
我眉頭稍稍皺起來:“鬼母要對寶寶做什么?”
“寶寶體內流著我的血,現在我被鬼邪之氣侵蝕,只有寶寶才能夠讓我復原。”江楚城淡淡道,“母后一心想利用鬼邪之氣控制我,你說她要對寶寶做什么?”
聞言,我好半天都沒有說話。陰風從背后吹來,刮著我的裸露在外的皮膚又是一陣疼。
我看著江楚城,過了好一會兒,我才慢慢開口:“你是說,寶寶有能力讓鬼邪之氣不再侵蝕你?”
江楚城嗯了一聲。
我頓時瞇起了眼睛,那一瞬間感覺聲音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可是這件事,你先前并沒有告訴我,又為何會在現在同我說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