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江楚城嘆了口氣,看著我的目光在這一刻變得有些悲哀:“翎兒,你不相信我?”
我稍稍一愣,并沒有覺得自己哪里表現出了不信任,反而我要是對他的所有話都保持百分百的相信,那樣才應該不比較奇怪吧。
“為什么會這么問?”我放輕了聲音問他,而在同時我也感覺到四面吹來的陰風更加的刺骨,先前還只是有一些割人的感覺,但是現在我的皮膚似乎已經開始出現了裂痕。
陰風已經被邪氣影響得逐漸開始化形了,這個地方不對勁,但是偏偏我又不能夠離開,只能動動身子,讓自己能夠稍微避開一些這陰風。
江楚城斜睨著眼睛看了我很久,當我開始往他身邊靠的時候,我分明看見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耐人尋味的弧度。而后他將我攬了過去,并且盡量克制住了自己周身散發出來的邪氣,又騰出一只手來摸著我的臉,同樣輕聲道:“不過是覺著你今日有些古怪罷了。”
我嘴巴動了動,斟酌一番之后,對他露出了一個笑容:“那你倒是告訴我,你究竟是如何發現寶寶可以幫助你壓制體內的鬼邪之氣?還有呀,先前我就已經感覺到寶寶應該是醒過來了,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到現在都沒有回應我,會不會有什么事?”
江楚城一邊聽我說,一邊把手放在我的小腹上。一陣疼痛之后,我感覺他將自己的氣又渡給了我,不對,確切的說應該是渡給了寶寶。
他繃著下巴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我有些緊張的看著他:“怎么樣了?可是寶寶出了什么事?”
話音剛落,江楚城皺起的眉頭又舒展開來,安穩的說道:“沒事!鳖D了頓,他又道,“先前不是同你說過,鬼邪之氣會影響我,同樣也會影響寶寶,現在我暫時壓制住了體內的鬼邪之氣,讓寶寶有了醒過來的跡象,不過因為鬼邪之氣還在我的體內,所以寶寶依舊被這東西壓制著,這才不能夠回應你。我這么說,你可能明白?”
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也就是說,寶寶現在之所以有醒過來的跡象,是因為他暫時壓制住了自己體內的鬼邪之氣,但是因為寶寶本身就是和他互相感應的,又還只是一個嬰靈,暫時沒有能夠抵抗鬼邪之氣的能力,所以才沒辦法回應我。
我摸了摸鼻子,擔憂道:“那要怎么樣才能夠讓你徹底壓制住體內的鬼邪之氣?這東西本就是你體內的,現在又相當于你的魂魄,我也不能夠用靈力凈化了,既然你現在能夠暫時壓制住它,有沒有什么可以永絕后患的辦法?”
江楚城低頭看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那一瞬間,我好似看見他眼里飛快的掠過一抹古怪的神色。
過了一會兒,他用另一只手摸上了我的頭,動作溫柔的揉了兩下,而后道:“辦法倒是有,只是對你和寶寶來說有一點痛苦!
我疑惑的看著他:“會給我和寶寶帶來痛苦?”
“嗯!苯俏⒁活h首,語氣平淡,“雖然說寶寶能夠幫助我抑制體內的鬼邪之氣,但說到底他現在都還在你的肚子里,并不能發揮出太大的作用。”
那雙紅瞳之中依舊看不出來任何情緒,他的視線明明是落在我的身上,但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他在看著別的東西。
我有點明白了,不確定的開口:“你是說,要讓我把寶寶生下來?”
“是!彼f,“而且越快越好,因為我也不能夠保證,自己到底還能保持清醒多久?峙履阋呀洶l現了,鬼邪之氣不但是從我的體內溢了出來,并且已經開始影響著這陰間司里面的鬼物,再這樣拖延下去,只怕陰間司會變成修羅地獄!
他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看樣子事情的確是很嚴重,但是……
“雖說我不能夠凈化你體內的鬼邪之氣,但是這陰間司里面的邪氣還是有辦法的!蔽铱粗,雖然我心里已經猜到是誰用術法讓我的靈力消失,但我也并沒有明說,而是問道,“你可有辦法讓我的靈力恢復?這樣我說不定還能幫你拖延一點時間!
江楚城的臉色忽然沉了下去,他收回了放在我小腹上的手,漠然道:“翎兒可是認為是我封住了你的靈力?”
我搖搖頭:“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仍舊繃著臉,我嘆了口氣,而后繼續說道:“雖說現在我體內有你的魂魄,但是說到底我還是更像是一個生人。生人在陰間呆的久了,身體本就會發生變化,忘了嗎?先前我的靈力也是有被封住的時候,但是憑著我一個人的能力,是沒有辦法讓靈力回來的,你這么厲害,所以我才想著問問你呀。”
江楚城目光深邃的打量我許久,久到那些鬼火已經來來回回換了好幾次位置,他方才嘆息著,慢慢的開口:“確實如你所說,你的靈力是因為在陰間司待得太久,再加上邪氣的侵蝕,你又沒有提前做好準備,所以靈力才會消失……這也就是為何我會將你帶來身邊的原因。”
說到這里,他的眼里沾染上了些許憐愛的神色:“翎兒,不把你帶在身邊,我總歸是不放心的!
“這樣啊……所以你不是打算和我成親?”
江楚城促狹的看著我:“這么想嫁給我?”
他的聲音和往常并沒有什么不同,只是這一刻聽在我耳朵里,卻讓我格外的想哭。
“想啊,怎么不想。都給你生了兩個寶寶了,你居然都不打算給我一個身份嗎?很過分的好不好?”
我努力讓自己的口氣聽起來和以前沒有什么不同,但心卻是慢慢沉了下去。
面前的曼陀羅花瓣被陰風吹得到處都是,殿外有鬼物的哀鳴聲。
我絕望而又難過的想著:這個江楚城……已經不是之前的那個江楚城了。
說完那句話之后,好半天我都沒有聽見江楚城說話。
我想了想,又接著問道:“來的路上我碰見了鬼母,但是很奇怪,她居然沒有上來揍我……你不是說她想要殺我嗎?為什么看見我的時候,她卻半天都沒有動作。”
鬼母想要用鬼邪之氣來控制江楚城,但是剛才江楚城卻說寶寶可以幫助他抑制住體內的鬼邪之氣。我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相信他的話,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么鬼母就更加應該殺了我才對。而且結合最近的這些事來看,她應該是想要掌權上下三界,否則的話上三界不可能也在這個時候發生動蕩,十有八九是她也做了什么手腳。
不對……
鬼母生性莽撞,看著兇險,實際上腦子一根筋,在這背后策劃的一定是另有他人。
這么想著的時候,我的眼前就浮現出了那個人的樣子。
加上剛才我遇見鬼母的時候,她還抱著那只貓靈,怎么看都像是又有什么陰謀的樣子。
江楚城聽我這么說,似乎是想了很久,方才緩緩開口:“因為先前我已經警告過母后,不許對你出手!
我哦了一聲,故作好笑的說道:“怪不得先前我在閻羅殿我那么嘲笑她,她都半點反應沒有,也不敢走上臺階來,原來是因為你說的呀!
江楚城扯著嘴角笑了笑:“不然呢?母后本就對你深惡痛絕,這次出來一定會想著辦法找機會對付你,所以你切記不要離開我半步……”他的眉頭微微皺起來,紅瞳中忽然有痛苦的神色,但很快又消失不見,過后他繼續道,“就算我不在你的身邊,你也不要走出這殿中,可明白?”
我心不在焉的點點頭,心里還惦記著糖糕。
那邊的寢宮之中應該是這陰間司最安全的地方,我倒不是擔心糖糕和溫禹會在里面出事,而是擔心溫禹拉不住糖糕,而讓她出來找我。
那樣的話,她就是真的危險了。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我都和江楚城待在一起,沒有太多親密的接觸,就連擁抱幾乎都沒有。甚至有時候我下意識的去拉他的手,他也會條件反射的甩開我。
他晚上會和我一起睡,但卻不曾像以往那樣擁我入懷。
好幾次我做著噩夢醒來,轉頭都能看見他的目光幽幽的打量著我。
這絕對是比噩夢更加噩夢的一件事。
那種感覺就像是他隨時都會殺掉我一樣,而事實上我也的確做過類似這樣的夢。
他不會和我說太多外面的事,先前還會跟我聊聊寢宮那邊的事,偶爾也會說說鬼母,但一般情況下,他都不會說的太多,簡直就像是在惡意把我和外界隔絕一樣。
不過今日我倒是在他那里聽來了一件事:有人試圖闖入寢宮帶走糖糕。
“帶走糖糕?”他帶著我在殿堂附近閑逛,我赤腳踩在冰涼的水里,有些詫異的抬頭看他,“是誰?抓到了嗎?”
“未曾!
他有些頭疼的揉了揉額角,可看起來,卻是并不怎么擔心。
“那可有人見到是什么人?”
“據說是一個道士模樣的人,能到這陰間司來到道士,除了你我倒是不知道還有何人。”說著他頓了頓,站在一旁看我,“翎兒可有什么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