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禁止縱馬,官員們都是靠著自己的兩條腿走進大殿的,就連沉晏寧與小皇帝也只是乘坐步攆而已,所以誰都沒有想到,此時此刻竟然能看到幾匹瘋馬。
隨行在側的宮女們嚇得小臉慘白、兩股戰戰,抬著步攆的太監們全都呆在當場,瘋馬的速度太快,他們連跑都來不及。
只有陪在沉晏寧身邊的桐月不顧生死地撲向沉晏寧,然而她跑得不快,力氣也小,眼睜睜地看著瘋馬撞上了步攆,隨著一聲不詳的斷裂聲響起,桐月發出一聲尖叫:“殿下!”
就在向下倒去的一剎那,沉晏寧看到那碩大的馬蹄直沖著她的面門而來。
真是想不到,她這條小命會交待在馬身上,本來還以為會死在刺客手里,或是被人下毒,哪知道會死得這么不費工夫呢?
不過死了也好,死了就不用再過這種每天都要勾心斗角的日子了。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自棄的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她還不想死,父親的囑托尚未完成,世清太小還不能親政,即便是要死,也不能現在就死!
巨大的撞擊之下,沉晏寧的身體瞬間騰空,她聽到了桐月凄厲的叫喊聲,心里卻是一片詭異的平靜,一點都不害怕。
她閉上眼睛,也不掙扎,放任自己向下倒去,一陣旋風突然騰起,輕柔地把她裹在正中,沉晏寧小聲呢喃道:“司淵。”
“我在!”
那清亮的聲音離她如此之近,貼著她的耳畔響起,沉晏寧挑唇一笑,她的運氣不錯,司淵一直都跟在她身邊。
從騰空到落地不過是彈指之間,桐月卻覺得這時間漫長得仿佛過了一輩子,她兩腿發軟,跌跌撞撞地朝著沉晏寧跑去,“殿下,殿下可有傷到?都是奴不好,若是奴能快一些,殿下也不至于……”
“好了,我沒事,不要哭了。”沉晏寧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從容不迫地站了起來,“我連一根手指頭都沒有傷到,你這樣哭哭啼啼的,反倒顯得不吉利了。”
她向旁邊走了兩步,與那翻倒的步攆拉開些距離,剛才還在發瘋的幾匹馬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安定下來,哆哆嗦嗦地仿佛是見了貓的老鼠,抬著步攆的小太監們身上都有些擦傷,不過并不嚴重。
本該發生的一場慘劇,就這么不明不白地消弭于無形。
沉晏寧知道這一切都是司淵在幫她,只不過她看不見他,別人也看不見他,如此一來就顯得這件事很是神奇了。
她冷笑一聲,招來桐月小聲耳語,桐月聽后興奮不矣,卻又不想表現得太明顯,越發崇拜地看著沉晏寧,陪著她一同走回了寢殿。
今天這件事很快就被傳了出去,百姓們全都知道了長公主路遇瘋馬又逢兇化吉,據說長公主身邊的宮女們都看到了神龍現世。
據說是因為長公主愛民如子,感動了上蒼,故而才會有神龍現身營救。
沉晏寧抓準了時機,將一場殺身之禍扭轉成了改變名聲手段,百姓們聽說有神龍救了長公主,就有不少人開始懷疑她養面首一事,長公主可是有神龍保佑的,怎么會是那種淫亂之人呢?
對于這樣的結果,沉晏寧很是滿意,不就是散播謠言嗎,那些老狐貍們會的手段,難道她就不會了?
不過這些都是以后的事了,眼下最重要的則是另一件事。
沉晏寧回到寢殿就屏退了下人,只說自己累了,想要休息。
待到所有人都離開,房門關閉,她才松了一口氣。
她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盞輕抿,馥郁的茶水滋潤了干渴的喉嚨,令她愜意地瞇起雙眼,像只慵懶的貓兒一樣輕柔喚道:“司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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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室寂靜。
怎么沒有回應了?
沉晏寧皺眉,“司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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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沒有回應,難道司淵不在?
她眉梢一挑,裝作沒拿好,將手里的茶盞松開,就在茶水即將潑到她身上時,茶水突然回流,一滴不漏地倒灌回去,連茶盞都穩穩當當地放回了桌上。
呵,都做到這一步了還不肯出來,當我眼瞎?
沉晏寧都被他氣笑了,“司淵,出來!再不出來,以后就永遠也別再出來了!
話音剛落,一襲白衣的少年郎就出現在了她的身邊。
“沒聽到我叫你嗎?為什么不回應?”
迎上沉晏寧氣沖沖地目光,司淵趕緊低下頭,委屈巴巴地說:“不是你說不想看見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