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漪盯著他那張天殺的臉,便想到了前世自己瞎了眼誤以為他是自己救命恩人之事。
前世若非有她在背后籌謀,就趙憲這榆木腦袋,又哪里能與心機深沉的蜀王和太子一較高下而坐上帝位?
重來一世,如今她這個狗頭軍師不再效忠與他,倒不知趙憲在她的挑撥之下還能不能在這兩位哥哥的手中討得絲毫活路。
狗咬狗的戲碼最是喜聞樂見。
她拭目以待。
沈清漪的嘴角不由牽起淺淺的笑意。
然而她這嘲諷的笑容落在趙憲的眼中,便是美人傾城,登時便不知所以地怔住了,下意識地就想做些什么,誰知卻碰翻了前來添酒的宮女手中的酒壺,衣裳便濕了一大片。
那宮女嚇了一跳,趕忙跪地求饒道:“還望梁王殿下饒命!”
梁王趙憲眼下一心牽掛在沈清漪身上,哪里顧及得上她,口中一邊嘟囔著不妨事不妨事,一邊隨手便將外袍脫下,露出衣裳里子上的金龍云紋圖樣。
沈清漪望見那龍紋圖,嘴角冷意更甚。
若非因這龍紋,她也不至認錯救命恩人。
前世的自己,當真是報恩心切,錯信奸人。
而楚崢越依舊在盯著她的反應。
沈清漪此刻盯著趙憲帶笑的表情落在楚崢越眼中,便有些耐人尋味。
先是見他便脫口而出他的身份,后又戲弄國舅孟逸,讓他當眾出丑而此舉卻又不像是同孟逸有何恩怨,而是好似女兒家獨獨為了戲弄人而做此事一般。
此刻又掛著一臉盈盈笑意注視那紈绔蠢頓的梁王趙憲,如此一番行徑,即便是他,一時間竟也猜不出她的目的來。
這沈家女究竟在謀劃什么?
他倒是越來越好奇了。
第14章 她知道什么
冷面冷心的二公子楚崢宜早注意到了大哥的眼睛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方才被楚崢陽稱贊為絕世美人的姑娘,不由輕咳了一聲,提醒道:“兄長,你可別學三弟那般,被美色沖昏頭腦。”
楚崢陽聞言不由抗議:“說誰吶?當著我的面說我壞話是不是?”
楚崢越與楚崢宜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雙雙無視了他。
楚崢越淡淡:“只是覺得那沈家貴女舉止有些可疑罷了,同旁的都無干!
二公子楚崢宜掃了長兄一眼。
“如此最好。”
似有看不見的火花在兄弟二人之間蔓延。
打破了這看不見的火花的是個提著酒壺上前添酒的侍從。
那侍從穿著不甚顯眼的衣裳,分不清是尋;鹿龠是哪家的侍從,但因著今日前來參宴的朝臣甚多,那些身份貴重,不喜歡宮人伺候的王侯帶入門的仆從家眷也不少,一時間便也看不出什么來。
那侍從邊低頭倒酒邊嘴皮子飛快地上下碰著,噼里啪啦不間斷地一口氣說道:“世子爺,半月前一事雖推到了劉慕英的身上,但留了證據被旁人發覺,我家侯爺已想法處理干凈,今日散宴后申時三刻平南侯府,我家侯爺有請。”
楚崢越低著頭,嘴唇嚅動的幅度幾乎微不可見。
“知道了。”
待那侍從離開,楚崢越抬眼,正見平南侯慕文清沖他一笑,遙遙舉杯。
楚崢越勾唇頷首,仰頭飲下盞中酒。
三公子楚崢陽忽然笑道:“呦,哥哥快瞧,那美人兒在看你呢。”
楚崢越下意識地望去,果真見沈清漪極不自然地急忙忙收回了目光,然而她朝著平南侯的方向掃過的那一眼卻未曾逃過他的眼睛。
楚崢越隨著她這一眼,心中疑團自是如雪團般越滾越大。
她方才那一眼,似是知曉自己與平南侯的關系。
又或是,她只是注意到了平南侯憑空朝自己舉杯敬酒的動作?
可,當真會這般巧合?
若正如前者猜測,那么她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楚崢越的眼中閃過一抹殺意,手指下意識的一捏,所持的金酒盞壁上便留下了兩個凹陷的指印。
而對面的沈清漪絲毫不知自己引起了楚崢越的殺意,她方才便認出了那為楚崢越倒酒的是平南侯的人。
她歷經前世,自然是知曉平南侯早臣服在了楚崢越手下。
這平南侯慕文清與楚崢越相識多年,自從老侯爺死在戰場上后他便承襲父親爵位,雖想要成就一番大事業,但因無軍功,難以服眾,這平南侯的名號便生生成了個空殼。
即便是綏元帝也不甚重視他,想來是憐惜他小小年紀繼承爵位,倒也不指望他真的掙得什么功績。
卻不想,這不被眾人看好的平南侯,卻在后來楚崢越征戰在外時如一石激起千層浪般,成了楚崢越身邊的重將之一。
但說這平南侯的確是有才之人,倒不如說楚崢越實在是個慧眼識英的人物。
許是他自己本身就是個躲在暗處蟄伏的孤狼性子,因而便極為能夠發掘那些被遺忘的滄海遺珠,為人更是殺伐果斷,既腹能撐船,又狠得下心。
賞罰分明,又有知遇之恩,如平南侯者,感激涕零都來不及,自然是心甘情愿為他賣命。
沈清漪不由若有所思。
雖說她自信自己有能夠僅憑一己之身左右皇權的本事,但她籠絡人心的手段的確不及楚崢越半分。
她倒該好好從中取取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