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子猛然摔碎在地上,下一刻,他已經回身壓在我身上,帶著尖利指甲的手指掐住我的脖子。
“我,不想贏得你的尊重,你的信任,”溫柔蕩然無存,他用一種可畏的語調對我說道,“我要你哀求我,我要你后悔,我要你痛哭,我要你——”
我察覺了他魔力的動向,我能跟上他的動作,我抬起手——
我擋不住他的力量。
“我要你流血!彼淅涞卣f。
我用流血的手掐住他的脖子。
“如果你想讓我流血,我就要讓你流血!”我說。
“您來!”他竟然笑了,“您現在不是已經很擅長讓我流血了嗎?”
是的,我可以讓他流血。我羸弱,半魔都傷害不到,任何一個魔族都能輕易用魔力的屏障擋下我的攻擊。但是瓦爾達里亞不會躲,瓦爾達里亞會讓我令他流血。
我咬著牙。
“瓦爾德,”我說,“本來,要是您想和我友好相處,我是會和您友好相處的!
“我不會想和你友好相處。”他說,“我想要你做我的奴隸,對我下跪,聽我的命令,祈望著我的——”
“我會松開手,”我抬高聲音,壓過他的,“我希望我松手時,您也松手。我愿意對您承認,我做錯了一些事,想錯了一些事。我想要和您友好相處,讓您做我最信任的人,接受您的幫助,F在,我數叁個數,我們一起松手:叁——二——一——”
我松開手。同時,我感到脖子上的壓力驟然減輕。
我的心跳得很快。這是靈光一閃的賭博投注,賭對了,可我也不知道接下來該往哪里下注才能繼續贏。這個人還在用那雙令人膽寒的猩紅的豎瞳虎視眈眈地盯著我。
他首先笑了。惡意?瘫。譏諷。
“促使你做出這樣嘗試的理由,”他說,“僅僅只是:你發現我比你預想中和你更加親密過。這不只是愚蠢了,陛下,簡直稱得上是滑稽。”
“你松手了,”我指出,“我的嘗試沒有錯!
“因為我想操你。”他說,“現在,把腿張開。”
“你想和我和好嗎,瓦爾德?”我問,“也許我永遠也恢復不了記憶,那些讓我們決裂的事由,對我來說,將永遠都是別人的故事!
“如果你真的永遠恢復不了記憶,那就沒有和好這回事!彼f,“我是你厭惡的,難以忍受的,抓住機會就會殺掉的,陌生人。而你,是和我最痛恨的人一模一樣的,激起我報復心和凌虐欲的,我的陌生人。你最好在我完全失去耐心,真的殺了你之前恢復記憶,陳誠!
“所以,”我說,“你想和我和好。”
我和對視著。良久,他沒有對我說出一個否定的詞。
“張開腿!彼f。
*
我是餓醒的。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感覺自己還很困,很疲憊。身體很疲憊,特別是下體,有種過度使用造成的隱痛。我想爬起來去搖鈴叫那個侍女送吃的,稍微一動卻發現自己被一個人抱著,因為他一直都在,我的感官漸漸習慣了,麻痹了,從睡夢中醒來,居然沒有意識到,他在。
之前,他一般是不在的。
我想把腰上的手臂移開,但是它像鐵打的似的,怎么也挪不動。我使勁搬了一會,終于意識到,就算是怪物似的魔族,一條手臂而已,不該這么沉。
“瓦爾德,”我說,“你醒著?”
他一動不動,連魔力都沒有波動——但是,和阿格利亞斯過夜很多次,我知道,魔族在最放松的睡眠時會有一些輕微的魔力的律動的,如同做夢時眼球的轉動。
“我餓了,”我直截了當的說,“我想吃東西!
他松開我,自己坐起來,利落地下床去,魔力在他行動時覆蓋上他的身體。我聽見他搖鈴,吩咐送早餐。他派給我的那個侍女領命,接著問桌子上這些殘留的甜點要撤嗎?
啊,昨天剩的甜點還在?
“不用!”我探出頭去說。
她首先看了他一眼,見他沒有反對,于是屈膝行禮,離開了。
我跑過去——我要餓死了!
“放太久,不好吃了!彼f。
呔!餓的時候沒有不好吃的東西!我隨便把一個看起來像蛋撻的東西塞進嘴里。啊,好硬……怎么又硬又黏的……
“吃這個吧!彼岩槐P小蛋糕似的東西擺到我面前。雖然有點發硬發干,但也還能吃出奶油蛋糕的味道來。好吃!
他把椅子拖到我身后,讓我坐下。
蛋糕吃完后,早餐就送來了。他還是……親自來做侍從的工作,自己把早餐擺好,把甜點撤到餐車上,而不是讓那個侍女來。她斂著視線,面無表情;他一副尋常的模樣,好像這樣本就理所當然。最不自在的人,居然是我。
雖然他在珊索絲也會裝模作樣地擺出一副他服侍我的樣子,但這是在暗之湖,而且經歷了這地獄般的好幾天……或者說,半個月……他不再讓自己看起來像個主人,重新表現得像個仆人,我真不想承認,我現在如坐針氈的感覺也可以說是……受寵若驚。
他沖那個侍女抬抬下巴。她欠身,推著餐車消失了。
他安靜地站在我旁邊,就像在珊索絲,我吃早餐,看公文,看書,他在旁邊侍候著。不過他沒有陪我過夜過。
我之前只和阿格利亞斯過夜,起來后,都是我們一起吃早餐……我煩躁地搖搖頭。想起阿格利亞斯,就想起他對我的欺瞞,就想起我和自己的親兒子上床。
不想去想阿格利亞斯。
好吧,想想大公。我想和大公友好相處,嘗試和他和好如那個我記不起來的最初。我開口說:“您不吃早餐嗎,瓦爾德?”
我感覺到他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指甲上的魔甲掐著我的皮膚。我去,這人又犯什么病呢?
“我不會離開,陛下!彼湫χf。
哦,他覺得我在趕他。這個神經病的腦回路。o語!
“您誤會了,”我說,“我的意思是,您要和我一起吃早餐嗎?”
肩膀上的刺痛驟然消失。
“我不餓。”他說。片刻,他又說了一句:“多吃點,今天,我帶你出門。”
我吃驚,并且吃驚里有自然升起的喜悅。我抬起頭看向他——他臉上沒有太多表情,我看不出他是什么打算。
吃完早餐,他讓我站起來,接著魔力釋放。他刻意用一種輕緩速度,以示這不是一次攻擊。被他的魔力包裹的感覺還是和之前一樣讓我不舒服,如同他本人碰著我的每一寸皮膚,貼著我的下體。
最后,隨著魔力凝成實體定型,我發現,這次“衣服”和之前不一樣:腰和胸收得沒那么緊了,毛領不見了,沉重累贅的裙擺變成了輕盈的燕尾似的剪裁。
……我之前吐槽他的給我的那套“衣服”時,可沒有出聲吐槽。是他能細致地感知到我拉扯他魔力的產物,還是……
他當時正在哪里看著我,像他曾多次做過的那樣?
毛骨悚然。
瓦爾達里亞把我的身體裹好后,又讓我轉過身,開始擺弄我的頭發。我原來在自己的城堡,一向是簡單把頭發扎起來,或者干脆散著頭發。他不止用手,也用魔力輔助,我感覺他在把我的頭發編出一個復雜的發式仔細地綰起來。說實話,他動作很輕,不生拉硬拽,但是想到頭皮輕輕的拉扯感是他造成的,就讓我覺得非常不安。
幸好他動作很快,一切都弄好了。
“但愿,”他用一種可以稱得上是莊重的真摯的語調在我背后說,“我的領地暗夜之湖,那備受稱贊的盛景,能為您帶來些許愉悅,稍微吹散您心頭的陰云,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