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父母終究沒有再問我什么。
我有些失望。
其實這也不意外。
——
今夜父母的房間里沒有傳來討論的聲音。
我又上網查了一遍醫院的消息,心里總是有些忐忑不安。也就是臨近處決的時候,才會有這種想法,既在恐懼會遭受明面上的歧視,又在期盼著有誰會來主動拯救我。
我當然不屬于那值得被拯救的人,可“蟲”如此特殊,總有些研究價值吧。
例行打開通訊軟件的時候,我收到了朋友發的消息,大約是在問我怎么突然就銷聲匿跡的,是不是現實生活出了什么問題。我本來沒有什么回信的想法,畢竟“眼”在被寄生的時候,我就倒了諸多苦水,然而作為我最好的朋友,她也只是認為我壓力太大,精神上出了點問題,左右都是推薦心理醫生的。
如此說來有些矯情,她是我最好的朋友,雖然性別不同,但是喜好性格都極為相近,算那種志趣相投的知交好友,我對她總是有些超乎常人的期待。如若說,我曾經想過,至少誰可能會信我的話,“誰”指的必然就是她了。
當然,現實已經告訴了我。
我天真愚蠢得可以,然而做夢也要有限度的。
第4章 檢查
4.
我敷衍地回復了她的消息。
“沒事就好!背酥,沒有多余的回信。
任何故意的舉動,都沒有衍生出我所希望的“超!薄
——
第二天,我們趕早到了醫院。
雖說是趕早,但我已經沒有那種迫切期望得到想要結果的心態了。
倒是父親和母親兩個人,看著比我還緊張。
這大概是因為他們很少來醫院的緣故。
母親和父親都是那種對疾病十分忌諱的人,“病”在他們眼里已經脫離了“自然”的標簽,僅局限在了“異!钡姆秶,并加上了一個特殊的限定,“人為”。
是人為導致的異常之事,是為了達到某種目的才會出現,用道德人情來強迫其他人損害自己利益的行為。
他們是連生病都會有負罪感的人。
昨夜的沉默持續到了今天早上,我忍不住猜測這種宛如冷戰的死寂會延續到什么地方,“舌”活躍的時候試探地說了幾句,內容無外乎讓他們待在家里,我一個人去做檢查。母親冷漠地拒絕了它,讓它有些怏怏不樂。
我倒因此而快活了幾分。
剛剛踏入醫院大門,他們就從麻木的狀態中醒了過來,父親的頭上布了一層薄汗,母親的喉嚨顫抖了幾下,咽了口唾沫,兩個人好似如夢初醒——這表情系看來又可能只是從一個噩夢走進另外一個噩夢中。
他們沒給我一個多余的眼神,就像在路上那樣。
以至于我連一個對視的機會都沒有。
我不明白他們為什么會這么惶急不安,就像我不明白他們那奇怪的道德感一樣?杉幢闳绱,我也想嘗試著說幾句安慰的話。
畢竟這種神情在母親和父親身上是難得一見的。
“你們不用這么緊張,如果沒有什么意外,結果應該會和上次一樣!
父親臉部微漲,他一抬頭我就知道他想瞪我,可惜他的目光剛剛上移,就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怖的怪物那般,猛地縮了回去。
母親的表情有些扭曲:“我們都希望你沒病!
她的表情讓我有種愿望成真的感覺,“檢查結果一定會如您所愿。”
我輕快地走到她近前,這樣正在回避的她就能看到我的全貌了,如果我去挽她的手臂,或許就能將那種心情更完整的傳達給她。
然而母親沒有等待我的意思,她徑直拉起父親的袖子,近乎逃跑般的連步走進了醫院。
“舌”大概能夠解決這種問題,可惜一到醫院,它就老實了起來。
它這種在未知面前心虛的行為,讓我在產生了一種想要整日待在醫院或者研究所之類的地方的想法。也僅僅只有一瞬。天知道為什么我比這些“蟲”還要有信心,能夠篤定它們不會在沒有惡意的現代科學下面暴露出原型。
——我曾經是那么盼望有誰能夠發現它們。
可真的被發現之后,又能做什么呢?
——
我將ct和血尿常規的檢查結果交給了醫生,如無意外——也確實沒有任何意外。
一切正常。
負責我的醫生甚至十分促狹地說道:“我瞧你那么瘦弱,還以為至少會有低血糖什么的病,沒想到檢查結果比大多數人還好。”
“舌”因為這夸獎得意洋洋,一反先前地沒精打采,故作謙虛地和醫生寒暄了起來。
母親和父親站在我身后,他們怪異的視線仿佛能將我刺穿,“耳”頗為惡意地將他們的心跳聲“節選”了出來,配著從醫院人海里精心挑選的哭笑聲,將之一并傳遞給了我。
我也不知道我這個時候究竟在想什么,我的心里面既沒有恐懼,也沒有什么憤怒,便是絕望和失落都少得可憐。
假如一定要給現在的我寫一句心里想法,大概是:
它們張揚得有些過分了。
懷著某種惡意,我在“舌”表演疲勞后,像醫生提出了新的檢查申請。
醫生有些意外,他抬頭瞅了兩眼跟在我身后的父母,說道:“你身體素質挺好的,也沒什么病,沒必要花這種冤枉錢去做那些多余的檢查!